第13章
午后,有信鸽落在院中,天冬上前,将绑在脚踝处的纸条拿出来,“小姐,锦公子的来信。”
徐江绾净手,擦干后接过。
半月后洛云使者到,贡品有药。
看过之后丢在水里碾碎,锦怀瑜是头脑不清楚吗,让她去皇宫抢东西,怕她活太久?
程贤湛进来的时候看到她在水盆里搓着手。
“你这么洗,不会掉层皮?”
徐江绾抬眼,将手上的纸碎冲下去,“有消息了?”
程贤湛摇头,“哪有那么快,要重头查,当年认识他们的人大都离世了。”
徐江绾动作一顿,疑惑的问,“都离世了?”
“至少现在打听到的是。”
“李源的妻子叫什么?”
“只知道是李王氏。”
“那就查查那几年补上户籍姓王的男孩。”
李源是个副将,身上的军功都是实打实靠命拼出来的,□□重武,对待遗孀更是仁善,王氏为何对带着儿子离开东都。
“李源的坟有没有派人去查?”
程贤湛面色迟疑,“你不会是想要挖坟吧?”
“唉!看看有没有人扫墓啊!”
徐江绾忽然想锦怀瑜了,虽然那只老狐狸总给她挖坑,却能抓住她说话的重点,无需多言,就能理解她下一步想要做什么。
意识到自己在想锦怀瑜打了个冷颤,这并不是一种好迹象。
日子过得漫长又无趣,期间徐江绾约了周安终的祖父一次,那个知道半个故事的老人。
二人约在程家见面,还是在程道仁的书房,这次徐江绾坐在了主位上。
“周老来自是知道我和周安终达成了什么协议。”
“徐家主。”
“周安终是周家独苗,两岁寿尽,你如此宠惯这个鸠占鹊巢之人,也不怕你那九泉之下的孙子寒心。”
“他本就是安终,又何来鸠占鹊巢一说。”周博余不急不躁,有些事不能言。
徐江绾心里念着这句‘本就是安终’,心中闪过几个猜测。
“周安终的父母是如何离世的?”
提到儿子与儿媳,周博余脸色微变,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样的伤痛,只能在夜深人静时,独自舔舐伤口。
“世事难料,儿媳是意外。”
周家世代单传,周博余只有周容溪一子,言念君子,温如其玉,儿媳名齐静,父亲是前朝有名的大儒,两家算的上是门当户对。
夫妻二人婚后恩爱,不久齐静就有了身孕,本是顶顶好的事,恰逢赶上更新交替。
齐静生产那日在产房从午时熬到深夜才听到孩子的啼哭声,奶娘抱着孩子出来给周家父子看过就抱下去了,而产房内,丫鬟们一盆盆热水端进去,端出来一盆盆鲜红的血水。
直到齐静的贴身丫鬟哭着跑出来,“老爷,老爷您去看看夫人吧,再不看,怕就来不及了!”
周容溪冲进去的时候,齐静只剩一口气了,伸出去的手还未碰到他的手指,就落了下去。
“阿静,阿静你别睡,我来了,我来了!”
周容溪握着齐静的手,一声高过一声,“大夫呢?大夫怎么还没来!”
无人敢回应他的话,周容溪感受着齐静身上的温度一点点变凉,后来还是周博余命人将他拉开,才给齐静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女人生产是大关,齐静没跨过去这关,得让她干干净净的去。
难产而亡的女子只能停尸三天,老话儿说,这三天是给她告别这个世界的时间,也是怕她舍不得自己的孩子,不肯走。
孩子体弱,才出生没几天就病了起来,换了一个又一个大夫,可都无能为力。
齐静入土后,周博余找周容溪商议了一件事,此时的周容溪心情沉痛,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致,父亲一说,他一听。
当他听到父亲所说时,哀痛问道,“父亲,我妻子拼了命生的孩子,如今您要送他走?”
“南山灵气浓郁,麒儿到那边也可好生修养。”
“您那不是要送他修养,您是要送他去死!”周容溪连连摇头,“我不同意,麒儿固然身子骨弱,可他是阿静用命换来的,我绝不会同意!”
“孩子我已经接进府。”
“那便说是双子,双子中有一个身子弱是正常的。”
这晚周家父子坐在书房无话,各有各的想法,各有各的迫不得已。
翌日清晨,周容溪抱着周安麒向周博余磕了三个响头,入夜,一辆马车从周家出城,周容溪带了两个信得过的侍卫和周安麒的奶娘前往南山。
自此,东都人都知,周容溪是个痴情种,前往南山为亡妻祈福。
“周容溪是何时离世的?”
“儿媳去后不到三年,在儿媳坟前自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