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身处黑暗

清明节这日，沈家一行人来到郊区墓园。

鹿逐笙望着外婆的墓碑，挂着上面那陈旧的照片，多看一眼都倍觉痛心。

鹿鸣是这天晚上的飞机来到北城，他第一时间竟没有来沈家看她们母女，而是顺道去参加了一场应酬。

鹿逐笙见沈南意挂掉电话黑脸的模样，忽然意识到——她们母女俩才是鹿鸣顺道来北城见的人吧。

将工作看得比家庭家人都重要，这样的爱人，还有什么值得妈妈坚持？

这回沈南意确实彻彻底底的心灰意冷了，一整夜睡不着。

最后鹿鸣喝得烂醉，住在了沈家别墅附近的酒店。

隔日下午，鹿鸣来到沈家别墅和沈家人一起吃了顿饭，沈家人照常没有给他好脸色。

鹿鸣没当回事，习惯了。

只是他没有察觉到，他的妻子和女儿对他的态度逐渐细微变化。

他们下午4点的飞机，7点抵达青城，鹿鸣开车载她们去小区附近的超市买菜。

一路上沈南意和鹿逐笙都没怎么说话，鹿鸣没有察觉出不对劲，以为她们只是坐飞机坐累了。

这一晚，鹿逐笙睡得并不安稳，她能清楚的听见从客厅传来接连不断的争吵。

沈南意提出离婚，鹿鸣不同意，她眼下只有起诉离婚的路可走。

两年分居冷静期。

“我会带笙笙搬出去。”沈南意平静下来，声音不冷不淡。

“那你们住哪？”鹿鸣关心道。

“反正不需要你操心。”

良久，鹿鸣叹了口气，说：“那我走，你们住这。这房子也有你名字，而且是学区房，离青中近。”

沈南意深深的瞥了他一眼，沉默着接受了他最后的安排。

当晚鹿鸣离开了这个他偶尔才会回来的家。

他们所有的话语鹿逐笙一字不落都听见了，她埋进被子里，忍不住偷偷抹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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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假期结束，鹿逐笙照常上学。

她洗漱完，假装寻常模样走出房门，和沈南意说早安后坐下来吃早饭，假装昨晚没听见他们吵架。

“爸爸呢？”

沈南意扯了扯唇，“他上班去了。”说完捧着一叠肉包放到餐桌上。

鹿逐笙瞧见她眼底的乌青和红肿的眼睛，可即使如此，她脸上的神情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她猜，沈南意应该开始释怀了。

鹿逐笙和安昭然来到学校，路过公告栏，一群人拥挤在那里。

月考成绩出来了？

鹿逐笙挤进人群，还没看到分数就被安昭然拉到另一个方向，“你在这，高一六班鹿逐笙，全年级156名。不错啊！”

“你呢？”

安昭然指了指，“我在这，比你好一丢丢。”

全年级第84名。

这时，鹿逐笙终于听清了周围学生的赞叹，“牛逼啊！林时樾刚转学过来青中，居然能考到高二理科年级第一名！”

“没想到啊！大帅哥是真学霸！”

“林时樾真的牛逼，他还有什么不会的？”

“林时樾居然把常年考第一的穆清则挤到了第二名！”

“真厉害！”

耳边尽是对林时樾学习成绩的讨论声，安昭然无意的吐槽一句：“仰慕林时樾的女生估计越来越多咯！”

鹿逐笙忽的低下头，揪着书包带子的手悄悄攥紧，没想到林时樾成绩那样好，而她……

“怎么了？发什么呆呢？”

安昭然抬手摇了摇她的肩膀，“我们还没分科，你这成绩再加把劲，下学期肯定能冲进重点班！”

“对了，笙笙，你想选文科还是理科？不如我们一起选理科吧？”

耳边是安昭然滔滔不绝的说话声，阳光在这一瞬忽然特别刺眼，鹿逐笙低着头，陷入了迷茫。

对哦，很快就文理分科了。

早上9点，学校利用课间操时间为各年级优秀的学生颁奖。

校领导先给低年级颁奖，从高一开始。

鹿逐笙拿到了个进步奖，距离上一次考试进步了六十八名。

这是她上高中以来第一次拿到奖状，望着奖状上印着自己的名字，心中雀跃不已。

轮到给高二颁奖，鹿逐笙集中注意力，良久才听到校领导读林时樾的名字。

因为林时樾成绩好，是第一名，所以是高二年级的最后一个上台领奖。

鹿逐笙望着意气风发、上台领奖的朗朗少年，这一刻心中的阴霾堆积得愈来愈多。

她觉得自己与光的距离越来越远了，自己进步的六十八名是多么渺小。

鹿逐笙站在台上就这样望着少年，眼眸亮晶晶的，台下又有多少像她一样仰慕林时樾的女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