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吗
易云嫦说完,所有人都陷入沉默中。这种气氛直到服务员进来上菜才被打破。
“吃吃吃。”范必安率先挪开手掌下的本子,舀了一勺鱼丸塞进谢无救碗里:“先尝尝这道不正宗的阴阳鱼丸。”
谢无救看着自己碗里滚动的丸子,满脸无奈:“我现在还不想吃。”
范无救耍赖:“不行。你得吃东西。不会是太久没进食忘了怎么吃吧?还是你嫌弃它卖相不好?虽然它确实不怎么好看,嗯,我喂你?啊——”
谢无救一巴掌呼开他凑过来的脸。
大家都动作起来。
虢首封看向桌上“卖相不好”的美味——每一种都摆盘精致,好像散发着朦胧彩光。
阴阳鱼丸端放在正中间,鸽蛋大小、晶莹剔透、里面散布着鳞粉状小黑点;它们在小瓷盆里堆得冒尖儿,尖上撒了葱花、蒸腾热气,份外引人垂涎。
不过真正垂涎鱼丸的人只有虢首封和易云嫦,其他人看着鱼丸都是一言难尽的表情。
大厨米司林随服务生走进来一览众人表情,刚洋洋自得的喜悦感瞬间消失,他几个大步站到姬覆面前,喃喃道歉:“对不起姬先生,我尽力了,确实是完全照着您的食谱来做,可出锅的时候鱼丸仍然没有凝出黑白相间的太极形……是口感也欠佳吗?”
范必安哼了一声,百无聊赖地吞了颗鱼丸。他吃鱼丸的动作有点奇怪,象变色龙一样伸长了舌头卷起鱼丸。正常人送进嘴里还要用牙齿嚼碎,腮帮子一鼓一鼓,他是真的囫囵一吞,喉结上下一滚,明显有块小凸起被送了下去。吃法都不象个正常人。
姬覆也吃了一颗,笑了笑:“味道不错。至于成形——这道菜本就要积累大量手感才能把握到成形诀窍。真正成形的阴阳鱼丸成就的不仅是个人手艺,还有修真悟道之心。”他朝局促不安的厨师比了个大拇指,“我们仓库里还存了一些原材料,如果您想继续练手的时候,尽可以叫人上门取货,价格好商量。”
米司林已经年逾五十,两鬓飞白。他由衷地谢过姬覆,便和服务员一起退出了房间。
房门徐徐合拢。
吞了鱼丸的范必安说:“吞口蜜她……”
姬覆无声竖起一根食指抵在唇间。
房门停顿片刻,发现包厢里的声音全部停了,又沿着轨道缓缓合拢。直到咔嗒一声轻响,包厢空间再次彻底闭合。
范必安抬手招来一道闪烁银光的半透明符印,撞入包厢门。
“好了,现在可以放心说话了。”
虢首封吃了一惊:范必安出手时,他嗅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范必安竟然是个修真者?这世间还有修真者的存在?
范必安:“吞口蜜为什么要追问清醒?有什么原因吗?”
易云嫦摇头表示不知。
范必安垂眸看了眼搁在旁边,内里一片空白的“生与死”小本本,又问:“吞口蜜真的死了?”
易云嫦想了想:“是死了。起初我不明白,出事后她一年都不回自己家,穿着那条出事后带了血的红裙在吞口本家里走来走去,看见我就会问‘清醒了吗’,后来我忍不住问总管爷爷,为什么她不回家?她妈妈来哭了好几回,每次她都远远地看着,从不靠近……总管说她早就死了。为了证明,我们一起去给她的坟墓献了一束花。献花之后,她就不再频繁出现在我眼前了。”
“那是什么时候出现?”
易云嫦这次停顿的时间更久:“有人死在我面前的时候。”
“死在你面前?”
“她就站在那些死人身上。”
虢首封惊愕地望着她,心里隐隐感到抽痛:从没想到吞口蜜是用这种提醒她生与死的界限。这是精神压迫吧?
虢首封想除掉吞口蜜的决心更坚定了。
范必安和谢无救和姬覆对视,谢无救示意他再看看摆在旁边的“生与死”小本。范必安确实看了,然后冲谢无救微微摇头。
谢无救掩嘴轻咳两声:“吞口蜜死在哪儿?死在她经常出没的吞口本家?”
“是的。”
范必安惊叹一声,然后拾起了一直摆放在旁边的“生与死”小本。
“出现了。”他嘀咕说。
虢首封一眼憋见原本空白的页面上印着一排排浅灰印迹,第一行的“吞口蜜”字体尤其大一些,字迹也清晰一些。等他皱眉想再多看一眼的时候,范必安把本子举起来,只让他看见封面上龙飞凤舞的“生与死”三个大字。
那本子里原来写着字?
因为痕迹太浅所以才被误认为空白?
等等,为什么会以“吞口蜜”为开头,好似是一个人生平简历?
范必安看完了又递给谢无救翻阅。
谢无救病恹恹地说:“看来必须要找到吞口蜜才行。”
虢首封隐隐觉得不对,于是问:“找?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