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孙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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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你挡着道了,让一让!喂!听见没?”一旁的汉子连唤了几声不见回应,伸手推了一下,只见他缓缓转过头来,双目像淬了毒似的,望过来时,你感觉被他生剜了两个窟窿,心会砰砰急跳,顿时连气都喘不过来。
汉子变了脸色,后退几步,连道了几声:“对不起对不起冒犯了。”说完逃似的离开了。
顶楼看台上,明姝看不清那人的神色,却一下识出此人身形面容。
“顾修怀竟然那么快就好了,那日寒净寺被送走时,他分明已经奄奄一息,几乎气绝。”明姝疑惑喃喃,这才过去几天?这是江湖中武林最是高绝之人才会有的恢复能力。
连日来她一直心存担忧,怕顾修怀因寒净寺之事送了性命,也怕他真的像太孙猜测那般实是“假顾修怀”。
此刻这位青梅竹马完好站在自己面前,她丝毫没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反而觉得这个顾修怀像极了一条隐藏在阴寒之地,静静注视着猎物,待时机一到就会毫不犹豫扑向你的毒蛇,即便她看不清他。
“太孙,你有没有觉得……”明姝决定先和太孙休战,她想知道太孙是否也有这样古怪的感觉,此人可能危及两人生存,这才是目前最紧要的问题。
到嘴边的话被谢熠舟突然扬起的声音打断了。
“司明姝,你以为你是谁,不过待你客气些便当真以为本太孙非你不可了是吗?”他声音极厉,音调极高。广袖一拂,八仙桌上的碗碟杯盏被尽数掼到地上。一阵清脆的噼啪声响,放炮竹似的,让原本喧嚣之极的二楼也静了几瞬。
明姝也呆在了原地,满脑子写满了“莫名其妙”四个字。太孙此人甚少有疾言厉色的时候,他一贯笑意盈盈伪装成脾气很好的样子,纵使看你不爽也只会使旁的手段让你有苦难言。且明姝有感觉,将才太孙分明已意识到做得过火,预备服软了。
这唱的哪一出?
他平素一贯敛着气场,此刻却摆起皇太孙的谱,极尽蔑视地道:“论家世,司氏毫无底蕴,是到了司东海这一辈骤贵的;论容貌,你虽有几分姿色,燕京美人何其多,本太孙不是非你不可;论脾气秉性,你满腹心机,又死板生硬,要我看全天下绝大多数女子都胜于你。今日本太孙给你脸面,宠着你哄着你让全青县都知道我喜欢你,你却真不知天高地厚了。”
这一番言语可谓极尽刻薄,将明姝贬到了尘埃里。明姝甚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瞠圆了双目盯着他:“你说什么。”她想了想,不敢置信地又问了遍:“太孙是在骂我?”
谢熠舟却似乎多看她一眼都嫌碍眼,也不作答,嗤笑了一声,便就毫不留情地甩袖而去了。
明姝一向机敏聪慧,谢熠舟这突然来的一出却让她缓了很久。等她再想起来扶着阑干去看时,底下顾修怀也不见了,只剩再度喧闹起来的人群。
“太孙是不是有病,他到底想做什么?”明姝气呼呼一跺脚,眉间也染上了愠色。他今日闹这样一出幺蛾子,她司明姝都没发作呢,他谢太孙倒先甩脸子了。
明姝气极了,气得满脸通红;气得胸腔中燃着一簇火,滋滋作响;气到雪松来寻时,她还一个人坐在一片狼籍的顶楼雅间中发呆。雪松得了明姝吩咐去云府递口信,告诉绮瑶黄世林强娶的事解决了,等雪松回到云府后发现明姝还没回去,这才匆匆又出来寻。
“姑娘怎么了?”她注意到明姝脸色不对,关切问道。
“没事,回去吧。”明姝一笑站起,她一贯机敏聪慧,太孙走后一会儿便想明白了他突如其来的刻薄表现必然是故意演给顾修怀看的。谢熠舟很早就怀疑他有问题。
可明知一切皆是他的表演为何自己还会心口发闷,烦躁至极呢?
她皱起眉骂道:“司明姝,你真矫情。”
走出恩雅酒楼后,晚风送来一阵舒爽,明姝这才觉得好一些,于是对雪松道:“快点儿走,我有话要回去问太孙。”问清楚他今日这一出戏究竟意欲何为。
“啊?”雪松挠了挠头,疑惑道:“姑娘不知道吗?太孙不住在云府了,刚才我出来寻你时,八宝正为太孙收拾东西呢。”
明姝瞳孔一缩,方才弯起的唇角又慢慢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