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沈怀铮?”
没等她问怎么了,这人就一个不稳栽进屋来,瑾安忙丢了剪子,眼疾手快撑住他。
沈怀铮的衣服都湿着,她这一扶,倒是攥了满手的水。两人踉跄着站起来,瑾安的脸不小心蹭过他的额头,她心跳加快,又被这触感惊道:“怎么这般烫?”
瑾安连忙用脚把门带上,省得风吹进来再度着凉,又把沈怀铮搀到床上:“你这身湿衣服……你自己换吧,我去叫那个和我们坐在一起吃饭的人来照看你。”
一时间没想起名字,但那人既然能和锦衣卫同知坐在一桌,还那么放肆,想来并不是车夫那么简单,至少和沈怀铮的关系应该不错。
“别去找马桂。”沈怀铮从怀里掏出个东西塞给瑾安,“收好。”
“这是?”祝瑾安拿起来一看,心下一惊,差点儿就脱了手。
“这,这个是!”永福的手钏为什么会在沈怀铮手里?
“物归原主。”
说完沈怀铮又指了指手钏,示意她仔细看看内侧。
这个莲纹金钏刻有四季花卉,但最上面一圈的内侧好像还刻着个什么东西?瑾安摸了摸,又凑到蜡烛旁微微眯起眼睛一瞧:“是——是个‘安’字?!”
瑾安的心提到嗓子眼儿,是期望佩戴的人一世平安,还是自己名字里的那个安?
“早年,太后家中突逢变故,丢了个孩子,孩子戴着的金钏里面刻有名字……具体的,你自己回去问吧。”
沈怀铮的话在瑾安听来就像说书一样。这期间的来龙去脉她毫无印象。
关于小时候的记忆,就像被一团雾笼罩着似的,瑾安能想起最早的,约莫也是六七岁时候的事了。想到这里,她的右手按在了左手臂上。那里曾有数道难以愈合的伤,留下的疤痕至今不见消退。
因这伤痕,她被人转手卖了的时候,没能卖出个高价,于是临出手前,又被人打了一顿泄愤。
而永福,竟是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拿到了不属于她的手钏,进宫冒认了皇亲。
若是之前,瑾安还能理解永福为何要致自己于死地,毕竟谁不希望得到的爱是独一无二的?
可如今……
强烈的恨意与酸楚涌上心头,一时间模糊了双眼。今生若是再见,她一定要想办法让永福彻底消失。
瑾安正在脑内想着用各种方法除掉永福,就见沈怀铮起身要走,却不知怎的没站稳,一下子压在她身上。两个人一上一下地倒在床上,不过半臂的距离,彼此的呼吸都能清楚地感知到。
瑾安看着沈怀铮突然放大的俊脸,那些动手杀人的可怕念头全被挤去了九霄云外。
她满脑子都在想,沈怀铮完全不向那些糙汉子,他的睫毛长长的,鼻子好挺啊,嘴唇有些薄,这点似乎不太好。至于眼睛,原谅她实在没勇气和沈怀铮对视。
两人愣在原处,一言不发,气氛渐渐旖旎。
沈怀铮在祝瑾安身上,闻到了一种特别的清香。
说不上来究竟是个什么味道,他从没在别处闻见过。不过他撕裂般的头疼在此刻倒是得到了缓解。
眼前的姑娘有着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挺翘的鼻子,和看起来就很柔软的唇……
这香味再加上这张脸,显得瑾安整个人毫无攻击性,软绵绵中又透着一丝清冽,像个吃惯了青草的小兔子。
沈怀铮定了定神,撑起身子,衣襟却又被祝瑾安手中的金钏勾开了。
春光乍泄。
非礼勿视。
凭着自己那丁点儿的学识与才华,竟能立刻蹦出这两个词来,不得不说是一种进步。瑾安一边感慨,一边慌张地解下“罪魁祸首”,突然发现沈怀铮的衣襟染上了红色。
“你受伤了!”她看着手指上沾着的血,“我,我先替你包扎,不对,还是先去找马桂。”
沈怀铮拽紧衣服遮挡胸口上的伤,问道:“你怎么总想叫他过来?”
“我没……”我没有干净的布给你包扎啊。
沈怀铮转身向门口走去:“今夜的事不要和任何人说。”
瑾安看着手上属于沈怀铮的血,一时有些晕眩,她的手僵着,伸不直也攥不住,腿也软了,全身都麻酥酥的。她皱着眉问:“若是不请大夫,伤势加重,溃烂了怎么办?”
没等瑾安再说什么,沈怀铮就直挺挺地倒下去了。
她只好费力地把这身高七尺有余的大块头挪到床上。
逞什么强。
祝瑾安把被子给沈怀铮盖好,用没沾血的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比起方才,似乎更烫了些。得赶快请大夫来看看了,若去叫马桂,解释起来又有些浪费时间。至于天黑……没什么的,自己走快点就好了。
打定主意,祝瑾安转身踏进夜色。她记得店小二说过,药铺离客舍不远。
街上空无一人,天地间似乎只剩她和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