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国际航站楼，差点被一个行色匆匆的黑衣人撞到。他全身上下裹得密不透风，像是要在光天化日里做人尽皆知的贼，去的也是国际到达区。

在贵宾大厅等待飞机落地的时候，那个人不见了。宁芙同大家一样，在休息区里找了个空位坐下等待。

掏出手机，鱼子酱未婚夫还是没有给她解释，宁家的家族群倒是挺热闹的。

小姑姑说，余家这小子太不尊重人，当面打咱们家的脸；

大伯母说，男人都一样，余家小子不傻，分得出轻重。

叔伯则说，亲家那边解释过了，只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女戏子，婚前肯定处理干净，那小子也不是第一次这样了。

小辈们没一个在群里说话的。宁芙作为当事人被专门@出来，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她斟酌了半天，敲了个长辈们最喜欢的玫瑰花表情:

[有叔伯婶婶在，婚事肯定不会出意外的，我相信子姜哥哥#玫瑰#]

活脱脱一个天真无邪不谙世事的联姻工具大小姐，宁芙有时候都觉得自己不当演员太可惜。

她虽说对爱情婚姻没什么期待，但也不至于真就稀里糊涂地嫁一个婚前就爱乱搞的丈夫吧——或许婚前乖巧、婚后乱搞还更糟？她记得社交圈里有一个姐姐就是这样的，婚前跟联姻对象琴瑟和鸣，婚后一年三个女人找上门来，个个都说自己是二奶。

在大家族里当大小姐不是件容易的事，光有钱没势力，就会像宁芙这样，活成一个姓氏的象征，被迫在一堆烂苹果里挑一个不是那么烂的。

“小芙，”同事的声音唤回宁芙沮丧的思绪，“你帮我把花拿一下。”

宁芙把花束接过，不解地看着她，“怎么了吗？”

这个同事是被安排去献花的，接机组里只有她和宁芙两个人学过德语。领导考虑到宁芙平常是个不会讲话的木头美人，就安排了行事更为圆滑的这个同事献花，她叫蓓蓓。

蓓蓓小声说，“我出去接下我男朋友电话，马上回来。”

原则上她不应该擅离职守，但是还有十分钟空隙，应该是够接一个电话的。

宁芙答应了，那同事看了看周围，趁着大家都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溜了出去，宁芙抱着玫瑰花束继续等待。

这束玫瑰被打理得很新鲜，花朵开得很大，花瓣上沾着点点露珠，散发出浓郁的玫瑰香气，花店主人用青绿色的鲜切橡树枝点缀花朵。橡树是荣耀的意思，这种玫瑰的品种也叫荣耀。橡树是德意志民族的精神象征，这束玫瑰也是一束很适合送给德国友人的鲜花。

十分钟快过去了，蓓蓓不见回来。

机场的分流设计很好，乘客从下机到出站最多不会超过二十分钟。宁芙是掐着表算的，蓓蓓已经走了快十五分钟了。忽然前面不知谁喊了一声‘要出来了’，同事们三三两两都聚了过来，很快就发现蓓蓓不见了。

“小芙，怎么是你拿着花？蓓蓓呢？”

“她……她去卫生间了。”

宁芙不想暴露蓓蓓去接男朋友电话的事。

“怎么这时候去卫生间啊！人都出来了！”

“来不及了，宁芙你去献花。”

领导当机立断地扯过宁芙，推得她往前一个趔趄，转眼就到了人群最前端。清过场的vip通道里，迎面走来了一对身高相当、肤白貌美的异国双胞胎兄弟。

宁芙傻了。

没人跟脸盲宝贝说金发碧眼高鼻深目的帅哥艺术家是优秀至极的双胞胎啊！

接机组的同事也并不知道宁芙是个什么脸都记不住的重症脸盲！

宁芙来不及反应的大脑霎时间涌进了一堆问号。

学术上定义的金发碧眼到底是指金发蓝虹膜还是指金发绿虹膜？

蓝虹膜的艺术天赋比较高还是绿虹膜的艺术天赋比较高？

为什么这对双胞胎的长相那么相似，眼睛颜色却不一样？

针对这些问题她必须提出已知的和假设的——已知传闻中的菲尔曼·兰格具有非常明显的金发碧眼特征，照片在外网随处可见，可她脸盲根本没有印象；

左边蓝眼睛的是菲尔曼·兰格可能性占50％；右边绿眼睛的是菲尔曼·兰格可能性也占50％，那真正的菲尔曼·兰格到底是左边蓝眼睛的还是右边绿眼睛的？

她能不能随便献一个？献错了就笑眯眯地鞠躬，用最甜美的德语声线道歉：

Entschuldigen Sie bitte，Herr Lange！我是个记不清您五官长相的脸盲患者，有医院确诊记录的，您要不要看看？

兰格先生可能不会为难她，但她应该会被馆长解雇，从此登上整个艺术界从业者的黑名单。

他们走的越来越近了。

宁芙的大脑也越来越凌乱。

怎么办！田忌赛马也没有这么难的！

正当她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