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故人归来（2）

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沈良栖的？季言也不清楚，或许是大雨里的那把伞，雁山上的日落，江边迎面吹来的风......喜欢他的瞬间太多，如果说大概是星空下，篝火旁，大海边，他送的那场日出，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日出。

是一个周六，正巧碰上商场的活动，人爆满，季言被迫加班，赶回学校时已经十二点了，过了门禁的时间，她坐在学校门口的花坛边上发愁，想今晚的去处。

裕南大学对于晚归这件事比较严格，会涉及到奖学金的评选，她正想着要不要去24小时便利店凑合一下时，沈良栖从学校出来。

“坐这儿喝西北风呢？”他坐到季言边上，打笑她。

“学长，周六人太多了，店里加班过了门禁，你怎么出来了。”

“刚整完课题研究，过点了”沈良栖笑。

两个人就这么坐着，冷风灌进衣领里，季言抖了两下。

沈良栖瞧着满天的星星，掏出手机看了眼，起身，“去海边看日出吗？”

他站在面前，头发被风刮得杂乱无章，低头看她，季言点头。

两人坐上6路夜间公交车，“要坐多久啊？”季言将羽绒服拉到顶，整张脸埋进去，手也揣进兜里。

“四五十分钟。困了？”沈良栖问。

“嗯。”季言的声音从衣服里传来，闷闷的。

“睡吧，到了叫你。”沈良栖带着笑意的声音传进她耳朵里，季言的耳朵在衣领边上磨了磨，“这声音太蛊人了。”嘟囔了句，闭上了眼睛。

冬天的夜晚，寒风入骨，公交车上的暖气维系着两个人之间的温度，一路上没什么人，公交驶过无人的站台，司机哼着凤凰传奇的歌。

沈良栖回了两条信息，抬头见一旁的人头靠在窗户上随着车颠簸，伸手把她的头拨过来靠在他肩上，谁知人还得寸进尺往他脖颈处蹭了蹭。

他哑然失笑，耳机里正好切到王菲的《因为爱情》，这首前几年火遍大江南北的歌。车厢里灯光昏暗，橙黄色的路灯照进来，又很快被略过，沈良栖看着跳格子般的光线，突然想到《重庆森林》里，王菲那场声势浩大的暗恋，他看了眼肩头的人，轻笑了声，暗恋啊~

季言被沈良栖拍醒，她揉了揉眼睛坐直看向窗外，“到啦？”

“嗯，下一站就是。”沈良栖鼻尖是她刚刚猛抬头蹭到的头发上的洗发水味道，跟他妈妈用的有点像。

站台距离海边还有些距离，季言走在前面，伸了个懒腰，突然转过身，对着沈良栖说：“我好想听见海浪的声音了。”

见沈良栖笑着没说话，她又转过去继续向前走，海边有露营基地，此时还有些昏暗的灯光。

季言站在沙滩上，吹着海风，对岸有万家灯火，她对着黑夜里翻滚的海水看了很久，久到感受不到寒风的刺骨，她心里酸胀，眼里有泪光，她用手扇着眼睛周围，转过头，对着一旁的人不好意思地笑，“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海。”

沈良栖看着她眼里闪烁的泪花，有些窘迫羞的笑容，被风吹散的发丝落在他眼前，他不禁抬手替她整理好头发，戴上身后的帽子。

如果问沈良栖何时确定的，在这只剩下点点灯光与阵阵海风的海边，在这无穷的黑夜里，在此刻，他想和眼前这位因为第一次看海而热泪盈眶不好意思笑着看她的女孩，去看这世界的广阔，这生活美好的模样，只想和她。.

沈良栖借来两张靠椅和毯子，两个人坐在火堆旁，看夜色里的海。

季言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半梦半醒间逆着光看眼前的人的身影，旭日东升，那身影转身走过来，轻声说，“太阳出来了、”

随着人影的移动，太阳光照过来，天边一片橙红色，阳光被揉碎了落进海里，海面波光粼粼，耳边有孩童的嬉戏，恋人的亲昵，友人的畅谈，而季言看见了灿烂的亮光，炽热地属于她的清晨，一切都是美好的样子。

她偏过头，看着少年偷着光亮的侧脸，听见了海浪里自己的心跳，是对眼前人止不住的心动，是她少年时喜欢的开始，在第一缕阳光落下，在海风徐徐吹来，在这一天里刚开始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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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依旧如从前，只是物转星移，季言一时不知道要如何面对眼前人。

“不请我进去坐坐？”沈良栖举起手上的两个袋子

“我......”季言欲言又止，自暴自弃，“你进来吧。”她单脚跳到沙发上坐下，见他在玄关处迟疑，“拖鞋在鞋柜的第二层，干净的。”

沈良栖换上鞋，把东西放到桌子上，走过来看她搭在茶几上的腿

“腿疼的厉害吗？”

“有点，吃了止疼药。”

“过两天会好点，没吃饭？”

“嗯。”季言戳着手机，也不抬头

“季言。”沈良栖喊她名字，见他依然低着头，叹了口气，去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