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这些话本不该这么早说。

或许是喝了酒，或许是黄金第三次提起了左岚，或许是黄金装傻中展示出来的懦弱，让黄怀终于失去了耐心。

更重要的是，那天下午他受了太重的伤，而每次身体受损，都会崩解掉他一分理智。对如今的他而言，保持理智的重要性远远高过异能。

“你真当我在骗你？你母亲的死，难道你心里就没有过一丝怀疑？她是高高在上的总理夫人，她拥有一个爱她的丈夫，拥有一个可爱的儿子，但她为何还会得失心疯？黄金，你只是不敢问罢了。你太懦弱，懦弱到不敢正视真相，不敢认清别人，认清自己。”

“于家庭，父亲杀了自己的妻子。她是被父亲逼疯的，因为她发现父亲在如今的N区囚禁了数百个女人，生下数百个子女，比起晋安王，有过之而无不及。晋安王好歹光明正大地把很多女人孩子都养在王宫，而父亲却以毫无人性地方式，把她们都圈禁在荒无人烟的边境山林，只为了隐瞒一切，维持他光辉总理的形象，不违背以人为本的祖训。”

“你知道那些无辜的女人和孩子最终是什么下场么？自从我变异以后，他迫使我杀了他们，即便是进化出异能的孩子，也一个不留。呵，这点倒是和晋安王很像，只不过晋安王运气不怎么好，最终选定的继承人，也不过是个中级进化者而已。”

黄金眼神呆滞地看着黄怀。

“于卯泰，他是呕心沥血建设了空港，开凿了环渠，改善了国民生活。可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招兵买马，他把我推到台前，作出是我擅作主张的样子，不过也是维护自身形象而已。卯泰进化者人数迅速扩充，从两万不到增长到五万。但他犹然不满足，他感到自己大限将至，把注意打到了我身上。”

黄怀举起手：“你猜，他到底做了什么？你人缘不错，空港流言又多，你应该听到过的。”

黄金眼皮一跳，讷讷道：“变异种军团……”

黄怀笑了笑，他的弟弟从来都不傻。

“无知愚昧的普通民众才会把变异种视作洪水猛兽，在统治者眼里，但凡理智程度在五成以上的，都是珍惜武器。别忘了，联盟横空出世之前，变异种可不只有传说级和灾难级，更不是全部都需要销毁。战士、战将、武器、高级武器级的变异种，曾是众多进化者碎土的中坚战力。”

黄金摇头道：“不可能！联盟早就禁止了，父亲耗费无数心血，割让卯泰主权，才成为联盟附属会员，他不可能违背联盟的禁令！”

黄怀“哈”了一声，讥讽道：“这个世界从来不是规则说了算，而是实力！违背禁令算什么？晋安是联盟正式会员，父亲第一个攻略目标就是它！吞下晋安，吞下昭阳，吞下兰陵，最后吞下梦昌！所有曾鄙夷过、践踏过卯泰的国家，所有曾让卯泰仰视过的碎土，最终都要归我所有。卯泰联邦，才是父亲潜藏在心中的雄伟蓝图！”

“疯了……不可能的，疯了……”黄金喃喃道，“南边就是仙陆，东边就是吕莲崂山，北边就是南营岛文望岛，就算是西边，除了晋安还有定泉和太临！太临上还都是变异种！他们怎么可能坐视卯泰壮大，怎么可能容许仅仅三十万人的卯泰蛇吞象？”

“以目前的卯泰而言，确实长路漫漫，道阻且长。”黄怀点头道，“不过有了昭阳空港，有了百倍于卯泰空港的收益和昭阳百万人口，这一进度将大大提前！”

他在黄金身前蹲了下来，用那只可怖的手摸着黄金的脸颊：“我曾想把晋安完完整整地打下来，再把这个总理位置交换给你，我的弟弟。但我怕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你必须振作起来，必须忘掉这个蓝图外所有的一切，必须扛起壮大卯泰、建立卯泰联盟的重担！”

“不……不！”黄金拼命摇着头，眼泪不受控制地淌下，“我不要，这不是他的意愿，就算是，这些也是他给你的重担！我只是个不受重视的小儿子，而你是他亲自培养二十多年的接班人……”

黄怀重重叹了口气，可他凝视着黄金的眼神无比坚定。

“你说得没错，只是他不知道，我也从来没告诉过他，我的理智是有限的，稍有不慎就会狂化……”

“黄金，看着我，你看着我！我会帮你完成会谈，帮你摆平赵立德和米岸，帮你建起昭阳空港！如果还有时间，我会亲自带兵攻下晋安，吃下晋安那份收益！如果还有，兰陵、梦昌我也会拿下，到时整座昭阳空港都会到你手里。而你要做的，只是以总理身份坐镇卯泰……”

“我不行的，我不行的……”

啪！

又一记耳光扇在黄金脸上，迫使他闭上了嘴。

黄怀咬着牙根，静静看了他几秒，然后起身，后退。地上的眼镜自动飞入他手中，盖住那双狭长的眼眸，他又从裤袋里摸出两只洁白的新手套。

他的动作利落又流畅，随着那两只狰狞可怖的手重新被手套所掩盖，那分酒意消散无踪，他整个人又回到了平日冷峻而锋锐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