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憔悴 终不悔

小夭：……

小夭艰难咽了下口水，一道道寒意从脊梁骨上涌起，下意识就想掰断手里的桃花枝，可马上就又收了回去

小夭：玉姬

身上的人听到名字时，身形晃了晃，动作也仿佛在那一刻被定格了一般，但很快又狂笑起来，那笑声歇斯底里，几近疯狂，似乎要把这周围的生物都吞噬一般，小夭看不清她的脸，只是看到了那一排白森森的牙齿，在这漆黑里有些突兀

玉姬猛地低下头，那距离已经足够看到她眼睛里的自己

玉姬：你是谁

小夭身体慕然变得僵硬，那只空着的手也不自觉的握紧，可惜她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一般，那声音沙哑得厉害，低沉幽怖，让人不寒而栗

脸上干瘪的皮肤泛起可怖的红色，脖子涨得像之前看到的那株珊瑚花，嘴唇犹如干枯的枯井，毫无半丝人气，只有眼睛，闪着熠熠光芒，竟然半点都不像一个老人，眸中的瞳仁骤然缩紧，泛起的杀意里还有一丝丝的玩味和好奇

小夭：故人之子，我该叫您一声长辈

突然一束光打在小夭和玉姬的脸上，那双眼睛在听到故人之子时，明显地露出了一丝慌张、伤悲、兴奋，最后是无尽的邪恶，她用力咬着自己的嘴唇，好像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周围是动物的骸骨，上边嵌着丝丝发光的生物，不知道是什么，只是十分诡异，好像那些生物都在叫嚣着想要逃离，可却无济于事

玉姬：故人之子

玉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故人之子

小夭：对，就是故人之子

小夭感到恐惧感涌上了心头，她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

小夭：我的母亲是西陵珩，父亲，是蚩尤

玉姬在听到蚩尤这两个字时，明显地面孔呆滞，表情逐渐变得僵硬，只有眼睛中蕴满了泪花，在眼眶中打转

玉姬：你有一双和他一模一样的眼睛，好看，真好看

玉姬伸出自己枯黄干裂的手，抚在小夭的眼周，慢慢描摹着轮廓，好像在通过这双眼睛看她思念的那个人

小夭：这大荒，人人都说我像他，也正因为像他，我差点连命都丢了

玉姬：你一个人来的

小夭：拜见长辈，自然要只身前往才显诚意

玉姬：你敢自己来，就不怕我杀了你

小夭：怕，也不怕

玉姬：你可知道我残存这百年就是为了杀一个人泄愤，来祭奠我死去的孩儿

玉姬的指甲是黑色的，长长的，勾划在小夭的脖子上留下三条血痕

小夭：我替我外母，向您抱歉，当年之事是我外母对不起您，我愿意替我外母受过

玉姬：杀子之痛，如何替过

小夭：我知道，无论如何都弥补不了对你的伤害，但我愿尽力一试

玉姬：你并非这海里的生物，却能在这海里自由呼吸，还能找到我这

小夭：您这一生，深爱着我父亲……我这一生，也有一个忘不掉的人

玉姬：……

玉姬听到这晃了晃神，眸中的光也黯淡了许多，没有作声

小夭：我没有孩子，但我却为人子女，失去父母之痛，流离失所之痛，无依无靠之痛，思念之痛，我都一一体会过

小夭：当年我娘为了苍生，上了战场，杀了我父亲，自己也再也没有回来，从那以后，我就是个无人相依、无处可去、无力自保的孤儿，有个人，用了他的一辈子给了我安乐无虞，却从此消失在我的世界里，我恨他狠绝，恨他绝情，我更恨我自己

小夭侧过头自顾自说着，眼角的泪不受控制地打湿了地上的腐草，那草竟焕发出一缕生机

小夭：相柳，是您救的，对么

小夭：无论您想杀我还是想如何，我都任由你处置，只求你救救他

玉姬：哼，哼哈哈哈哈哈

玉姬的眼泪从眼角滑落，即便她的脸如何丑陋，可眼泪仍旧是美丽的

玉姬：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救他，让你们一起死不是更好

小夭：有个人曾经和我说过，我父亲与我母亲决裂后，有一个妻子，珠缨旋转星宿摇，花蔓抖擞龙蛇动，虽然我未曾见过，但我知道那一定是一个善良美丽的女子，否则父亲怎会爱她那么多年

玉姬听着伸手抚着自己的脸，幻出一枚铜镜，铜镜中的人，面容枯槁，憔悴的脸上布满了皱纹，苍白的嘴唇

玉姬：这张脸，曾经也曾如你般美丽，可还是成了如今这番模样

小夭：我父亲爱的，从始至终都不是您的脸，而是您的心，我外母说过，她这辈子什么都不曾亏欠过世人，唯独亏欠了一个善良的女人，她悔恨了一生

玉姬叹了一口气冷笑一声道

玉姬：也罢，你想救他，我可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