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乃锦衣卫亲军都指挥使司南镇抚司,我是其中一员,你们也是。我穿这一身飞鱼服,你们也穿。我有责任护卫南都安全,你们也有。”
今日镇抚使大人召集南镇抚司所有锦衣卫说了几句,他说:“过去我与诸位同僚见得少,也不知道诸位具体都在做些什么,这是我的过失。现在请各位小旗上来说一说,说说你们近日的收获,大事小事都可以说,权当看看你们的眼力与能耐。”
锦衣卫亲军都指挥使司南镇抚司镇抚使姓沈,叫沈鸩九。
沈大人是极少露面的,大多数时候,都是他的副使千户长夏侯明出来说话,日常的统计营运,也都是夏侯千户做主的。
杨展是个小旗,他上头还有总旗,总旗上头还有百户,百户上头是千户,而副千户高渐离与夏侯明副指挥使之间还差一大截子,是以杨展见过沈鸩九的次数,寥寥可数。依稀有那么一两次,都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
第一次是杨展加入锦衣卫的那一天,沈大人站在高处,穿绛紫的飞鱼服,他人在高台上说了话,杨展却是一句也没听清。但杨展记得他的相貌与姿态,这位沈大人,风姿美,仪容佳,用杨展自己并不敏锐的审美眼光看,他是个美男子。
第二次是杨展在北门巡城的时候立了功,他发现了一包火.药,火.药用檀木箱子装着,就在北城门边上,就是那一次,沈大人嘉奖了他。沈鸩九用他那精细莹白的手指点在杨展的绣春刀上,说:“期待你穿上绯红飞鱼服的那一天。”
区区两面,恍然回想,原来已经过去六年之久了。杨展入职锦衣卫的时候只得十六岁,如今也已二十二岁,长成一个真正的男人了。
沈鸩九穿绛紫的衣袍,他坐在小台上,这一回并不如当年高楼阁宇,下头人望着那个高高在上的镇抚使大人,那般遥远,犹如仰望月亮。今日隔得近了,杨展终于看清了那个记忆中美男子的全貌,他是美人。
不知道为什么,杨展觉得自己还是太鲁莽了些,或许是自己书读的还不够,不知如何描绘出这位镇抚使大人形容优美之万一。他长得太好看,眉眼口鼻,无一处不精致,杨展想到风月阁里的红牌姑娘唐蜜儿,她也不如沈大人好看。
当然了,唐蜜儿也不是以美貌著称金陵城,她是甜,似蜜似糖,只要你花了钱,她就能甜死你。
做得头牌姑娘,唐蜜儿当然也不会太难看,总归丑字与她是没半文钱关系的。杨展思绪飘得老远,身边人撞他,“喂,沈大人问你话。”
沈鸩九一双似凤似桃花的眸子睃过来,“杨小旗,你搜了临江一带,可有什么发现?”
“回大人,属下......”
“沈大人,杨小旗发现倒是没有,却是听说小旗最近与医馆里的一位女医师好上了。咱们南镇抚司明文规定,身为公门中人,绝不允许留宿于花街柳巷,不许出卖情报,以获取私利。”
说话的是江臣子,这人张嘴后就停不下来,“杨小旗和我们说说,你和那女医师是怎么勾搭上的,是否你包庇了她,是否因为你包庇她,她才愿意和你欢好啊?”
“咳”,夏侯明打断江臣子,“甚么乱七八糟的,一个女医师与出卖情报有什么关系,扯远了。”
夏侯明正要挥手让杨展退下去,沈鸩九却道:“继续说。”
江臣子来了劲儿,说得更细致,“夏侯千户有所不知,这奉春医馆的女医师极为奇怪,她们说是医馆,却一年到头也没几个病人。”
沈鸩九蹙眉,“奉春医馆?”
夏侯明要回答,江臣子又抢话了,“沈大人有所不知,这奉春医馆是三年前,也就是宣德二年在凤凰街开起来的,那时候全金陵城最大的医馆回春堂也在凤凰街。按理说,这家医馆就是个倒闭的命,一没有名气,二没有名医坐堂,谁知后头回春堂搬到南郊去,这家医馆就活下来了。”
夏侯明道:“独此一家,自然能活。”
“非也。”
江臣子摇头晃脑,“千户大人有所不知,原本因为回春堂搬迁,这家奉春医馆的生意好了三两天,可这家医馆只得一位女医师,她规矩多多,诊金又极贵,后头虎踞大道上又开了一家大的医馆,人都往那处去了。”
夏侯明翻了个白眼,“你唧唧歪歪半天,到底想说些什么?”
“回镇抚使大人和千户大人的话,小的想说......”江臣子的目光往杨展和宁怀柔身上逡巡一趟,“小的想说,这家奉春医馆不对劲,小的怀疑她们是探子。”
“探子?”
夏侯明低着头笑,随后说江臣子:“你很好,随口就说一个医馆的女医师是探子,这话要传到北镇抚司去,能把他们的大牙都笑掉。”
“千户大人,我......”
江臣子姓江,名臣子,这人是正经布衣出身,祖上就没有一人是军户,按理说,他没有军籍,连入锦衣卫的资格都没有。但这人好运,某一回在郊外救了当朝的阁老杨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