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花
是两个大姑娘,一个来当丫鬟,伐木挑水劈柴,弄玉跟着我的时候,我都舍不得这么使唤她。”
弄玉今日包揽了殷家的大半家务,因着要过年,殷家厨房里东西倒是多,就是没人规整,弄玉给米粮熏肉白菜全部收拣了一番,又横刀切肉,做了足足十几个炖菜,老头子说一次性做出来,他日后一餐吃一个,反正天气冷放着不会坏。
沈鸩九望着弄玉,弄玉道:“无事,不累。”
沈鸩九说:“弄玉姑娘说不累。”
江寒衣垂着一条手臂,“她不累,我累啊!”
女人指着外头,“你看看,天都黑了,这街上多危险,一来一回的,我们都是弱女子,要是被打劫了怎么办?咱们又生的这么标致,万一来了个歹徒,劫财劫色的,那真是......”
沈鸩九目光瞟过来,笑吟吟的,“谁敢劫你?”
“咳”,江寒衣闷着嗓子,“那也是,本姑娘也不是谁都能劫的。”
逼近年关,外头开了灯市,女人撩开帘子,她拉弄玉的袖子,“快看,你不是喜欢灯吗,快看那个,亭台楼阁的那个,那个好看。”
扯了半天,弄玉没回话,江寒衣扭头,却见沈鸩九睁着眼睛,她扯的是沈鸩九的袖子。“哎呀,扯错了。”
她推弄玉一下,“你怎么不提醒我?”
“嘘!”
男人做出轻声的手势,江寒衣侧目,原来弄玉已经闭着眼睛睡着了。
“弄玉姑娘今日累了。”外头就是灯花会,小街小贩们吆喝得起劲,今日又不下雪,生意似乎也比往常好了许多,沈鸩九捏女人的手,“走,我们下去吃点东西。”
江寒衣手被男人捏着,男人手势很轻,下马车的时候,他扶着她那只放过血的手臂,“来,下来。”江寒衣正要往下头跳,男人已经用力托了她一把。
走不过三步,江寒衣发现沈鸩九一直站在她伤臂之后,不远不近,既不会碰到她,也阻止了别人碰到她。
“沈大人,我想吃......”
江寒衣扭头,她兴冲冲的,女人脸刚刚转过来,笑容便凝固了。
沈鸩九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瞧见一对男女在方才江寒衣指着的那盏灯花前,亭台楼阁,那姑娘沈鸩九认识,华家的大姑娘,华老爷子的遗孤,华亭。
待那青年微微转头,沈鸩九也将他认了出来,萧衍之,南京都察院七品小小御史。
华亭是个大方的姑娘,她长在行伍,爷爷与父亲都战死在辽东,引她长大的是家中的幕僚军师与管家,这些人都机敏而果决,他们讨厌妇孺之气,信奉以实力见真章。是以华亭在见过萧衍之之后,就迅速行动了,她喜欢的男人,先下手为强。
江寒衣缩回手,女人目光寂寥。
“走吧,吃什么?”
沈鸩九上前,轻轻捉了女人手腕,“这里人多,当心人家撞到你,我们换个地方。”
“我......我......”
“你什么你,方才还叽叽喳喳嚷着饿了,这头又唧唧歪歪,难道说是我倒了你的胃口?”
“沈鸩九,那个......我......”
男人道:“该吃就吃,你不是喜欢吃鸡吗,前头有家馆子会熬鸡汤,吃掉一只鸡,再来一碗面好不好?”
隔着重重灯影,江寒衣扭头又看了那对男女一眼,萧衍之目光动了动,华亭却已迅速转身,她笑意盈盈,同沈鸩九打招呼:“沈大人,好久不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