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

一时间喧闹的宫殿寂静下来，连空气都好像停滞了一瞬。众人皆跪拜在地，朝着那位叩首。

“恭迎皇上！”

当今圣上李彦坐于高台之上，喜怒不形于色，蟒袍加身，更显威严。他微微抬手：“众爱卿平身。”

众人皆起，各自落座。

“昨日承威大将军凯旋归来，为我皇朝立下赫赫战功。朕大喜，特赐婚于将军府。”李彦淡淡说道，无视了台下众人的窃窃私语。

“朕思及朝中皇嗣薄弱，并无显赫。唯吾儿长辛通才硕学、贤明持重，乃合适人选也。”他脸色淡漠，说出的话语却是让台下的人不禁嗤笑。

“……通才硕学？贤明持重……哈哈……”

“九皇子如此残恶……怎会……”

“……红颜薄命啊……”

阵阵充满恶意与嘲讽的声音传入林晟的耳中，林晟握紧了拳，连带着关节也咔咔作响。他咬着牙一言不发，看着李彦身旁的太监拿出明黄的圣旨开始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迩安远至。敷天怀向化之心。九子长辛，清操矢于生平，躬行不怠；念枢机之缜密，睹仪度之从容。式崇宠秩，授以册宝，封尔为景亲王。

今有一品承威大将军之女林雪雀，值及笄之年，品貌端庄，秀外慧中，故朕下旨钦定为景亲王之正妃，择吉日大婚——钦此。”

宾席间，林晟走出，他僵着脸跪拜在地。周围人的议论与嘲笑扑面而来，他看着深红的地毯，闭了闭眼，终是开口：“臣，接旨。”

高台之上的天子一言不发，一时间周遭鸦雀无声，连空气都仿佛凝结起来。他们面色苍白的看着那位帝君，生怕下一秒将会惹怒李彦。

林晟依旧跪拜在地，他低着头，只能听见此起彼伏的弱微的呼吸声。

约莫几分钟又或许是几个世纪那么久，李彦缓缓说道：“爱卿可有怨言？”他语气平稳，仿佛只是寻常般的问候，殊不知这番话在林晟心里掀起了多大的浪。

“臣不敢。”林晟回道。

李彦低声笑了笑，却不再说话。他抬了抬手，示意让林晟退下。

林晟平了身，躬着腰退回席间。

一旁的江月云担忧的看着他，几度欲语还休。

“话说今日怎未见那九皇子……”雪雀身旁坐着一位打扮庄重，容颜姣好的贵女，她抬起手掩面朝她身侧的婢女小声说道。

雪雀听言，朝着靠前的席位一一看过。只见那边男子居多，皆是衣着华丽，应是有几位皇子，只是那中间的席位却是空缺着，十分突兀显眼。

雪雀又微微侧头，重新听那婢女与她主子说话。

“……小姐有所不知，传闻五年前的一场秋狩上，九皇子被一只野熊伤了脸，甚至……”

“甚至什么……”

“甚至将他的眼珠都剜了出来！只剩个黑漆漆血淋淋的洞！骇人极了！”那婢女夸张的说道，仿佛曾亲眼看过一般。

闻言，那贵女脸色苍白了一瞬，回顾四周后又挨近了身子，继续听了下去。

“他患有腿疾，又被伤了脸，此后便一直闭门不出了……”

“真骇人啊，若我如此，便是怎么也不活了。”说罢，她拍了拍胸膛，怜悯的看了眼身旁的雪雀。

“真是可怜这二小姐了……”

雪雀垂下眼，执起案几上的茶水饮了一口。

宴会上觥筹交错，圣上早在不久之前便以身体不适的缘由离开了，此时众人一片欢声笑语，其中不免嘲讽与看戏的居多，都哄笑着上前与林晟敬酒。

“恭喜啊，林大将军，美事一桩，林将军不得多喝几杯？”一男子前来道喜，语气间满是讽刺，他浑身萦绕着酒气，与身旁几位男子勾肩搭背着笑到。

“多谢王参领，但林某最近旧疾复发，怕是不能如愿了。”林晟淡淡说道，目光直直盯着一处，宛如没有看到他们一般。

王参领咬了咬牙，与身旁的人对视了一眼。

“林将军征战多年，功名无数，如今更是皇上的国丈，身份自是高贵一些，不屑与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交谈，我们理解。”左边的人嬉笑着，伸手想去摸案几上的酒壶，却被林晟伸手挡过。

“一日为臣，终身为臣。就算是国丈，也是皇上的臣子，臣子都是为皇上而效劳，谈何高贵呢？”林晟淡淡笑道，可身下掩在一旁的手却紧攥着，隐隐泛着白。

“林将军如今的身份当然于我们不同……”王参领用手撑着案几，低着头用带着恶意的声音说道：“不过是丧家之犬而已。”

林晟没有说话，眼神逐渐冷了起来。他手下一动，一支银筷狠狠地插在那人的手背上，动作快到令人看不清，筷子的头部细而圆润，想要伤人都很难，由此可知，他使了多大劲。

“抱歉，手滑。”他淡淡说道，站起身，看着那人哀嚎着捂着手倒在地上，血迹滴滴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