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
细雨蒙蒙,红香楼正弹唱新曲儿,二楼雅间烟雾缭绕。
卫牧驰弓腿而坐,常服随意搭在椅背上,闭眼半寐,靠在须弥塌上小酣。
梦魇在烈酒的攻烹下,睡意昏沉。
他梦到,又回到幽州,海东青振翅高飞,骑上踏雪,迎着鸿雁春风,融在草原,融在幽州土地中。
鹰飞草长,羌笛声声,浸入余晖。
碰!
外头弹琴的花娘子弦断,台下男客一阵喧闹。
卫牧驰听到动静,揉了揉眉心,放下撑在几桌上的长腿,“丁酒。”
“公子,小的在此。”
外头候着的丁酒,推开门怀里抱着小本本,趿着小步跑进来。
丁酒眨巴两下眼睛。
卫牧驰起身拿起常服穿上,额前一撮卷发般翘起睫毛上。
“查的如何?”
“公子我正要同你说,”丁酒掏出小本本,取下插在发间的狼毫笔,拧开腰间竹筒,沾了两滴墨,一板一眼,正经道:“公子是要从她祖宗十八代听起,还是,”
“说近些的。”卫牧驰托水拭脸,取帕擦手。
“好嘞。”
丁酒笑出两个梨涡,他细致入微的说出沈晚棠一切,简而意骇,刁蛮,任性,好事斗殴,不好学,惰性极大,被贼人打伤后,性情变了些,前些日听到白家一事,似乎很有兴致。
“沈晚棠被贼人打了?”卫牧驰拭着手上水,“你没查错?是一个人?”
“当然没有。”丁酒竖起三根手指,“千真万确,我要说错一个字,就让......京城糖铺老板,追朝风三条街要钱,我下半辈子娶不到媳妇儿。”
丁酒食指点了唾液,吸指翻页,“对了,公子,沈晚棠她从病好后,每夜都会出去,天亮前才归。还有她姐妹沈蓉和王常青的弟弟,有点儿,有点儿交情,关系还不一般。”
“查清了再来同我说。”
卫牧驰眉毛一挑,他梳着发髻,一股小辫子缠着红绳,系在耳后,“今日起你去跟着她,一举一动,都得盯着。”
“好嘞。”
丁酒合上小本本,踹入怀里,奔跳着出了门。
卫牧驰拿起濯浪剑,剑鞘和剑刃和缝间,看到一条红线卡住。
他扯下红线,上面坠着只桃核磨制的木鱼,撵在指腹间,光滑莹润。
卫牧驰微微眯眼,把红绳随意收起,大步流星出了房门。
这一觉,卫牧驰睡的不踏实,顶着乌青眼圈出了红香楼。
楚离正和禁军田勇划拳,定今晚酒钱谁付。
海东青在两人肩上,左右横跳,颈毛光溜溜的一圈,脖子缩了一截,少了平日嚣张气焰。
卫牧驰踏鞍架踏雪,简而意骇,“校场。”
玩在兴头上的两人被卫牧驰的话打断,楚离手下一滑,输给田勇。
“我不管,今夜酒钱,你来付。”田勇上马,放声大笑,比了个逗小孩玩的鬼脸,溜之大吉。
“你给我回来,这局不算,重来!!”
楚离骑马撵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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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晚棠回去,让小石榴先去正堂,换身干净衣裳后,迟些过去。
卫牧驰捅她一剑,没伤及要害,但也有她几日苦日受的,系上浓郁的香囊,遮住身上血腥味儿,拿着帕子拭干手,才去正堂。
正堂中,小石榴闹困和彩香同宿回房歇着,正巧江柔也在,四人坐下说了一宿。
春娘丈夫去的早,只有她和小石榴相依为命,七夕这夜一过,春娘伤势未愈,若靠卖花,勉强撑个半月,日后也是更难。
沈蓉想留春娘,花颜阁眼下的生意,是付的起春娘的工钱,只是来日要勤加卖货。
说起卖货,江柔常在花巷走动,相交的女子也多,到时给沈蓉多多拉拢些生意。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定下商谈之策。
沈晚棠坐在外侧,一句不言,在提的点子上,稍做点拨。做生意,她从前也是认识一位女商,对这些生意门道,自己也是稍懂些皮毛功夫。
天亮后,四人吃了早饭,告退回去,留下沈家姐妹两人。
沈蓉见沈晚棠一反常态,心有不安,也没说出口,在右手破开的皮肉,紧张的问:“你手心烫的熟鸡蛋样,怎么也不吭声,还有你这伤哪来的。”
沈晚棠被沈蓉按着不能动弹,老实上了药,“昨夜找小石榴,走到处灯火昏暗的石桥下阶,脚下一空,不慎栽了跤,几日不碰水便结痂好了。”
昨夜带小石榴回来,两人约定,除了沈晚棠昨夜之事,不会让旁人知道,只说是被人贩拐着,大声呼叫找人解了围,除外之事,一概不提。
沈蓉按着药扑,加重力道,念叨道:“娘走的早,你从小就闯祸,不吭声,又怕我凶你,又藏又掖着,受了伤不让我知道,姐姐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