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各怀鬼胎

燕府，陈诫堂。

顾辞苏醒的消息不出几个时辰就传到了西京各大府中，燕家更是最先得知的。侍卫报告了这个消息后，燕肃示意他退下，转而又看燕砺锋，“你和顾辞，又在玩什么把戏？”

“这事真跟我没关系！”燕砺锋苦着脸，“人家是摄政王，心里打算还能事无巨细跟我汇报不成？”

“那你和老九一声不吭去给陛下当护卫？”燕肃一拍扶手，“老九是个会去保护陛下的人？你是个趟这浑水的人？今天不把这事说清楚，你就不用出去了。”

“九姐那是听了顾辞的话才去的，顾辞玩这一出反间计，又怕真惊了陛下，所以才特意让九姐去的。”燕砺锋说起自己，便支支吾吾起来，“至于我······那我如今是京畿营的副指挥使，职责所在嘛！”

“京畿营巡视在园外，不在园内，更不会是在陛下身侧。”燕肃冷冷道。

“咳，其实……我就是和朋友打了个赌，赌输了才去景明园的。”燕砺锋知道躲不过了，但还是想再挣扎一下。

他含糊其词，燕肃却不会让他糊弄过去。他目光犀利，盯着燕砺锋，“按理讲陛下身边应该是祝良夕随侍，可偏偏花朝宴那天祝良夕并没有出现，倒是你一直在陛下身边。你说的那个朋友，不会就是祝良夕吧？”

燕肃如此敏锐，倒让燕砺锋不敢再说了。

“不说话？看来的确如此。”燕肃冷哼一声，“你怎么跟祝良夕又有了交集？我跟你说过，从关南县回来以后就不要再跟祝良夕有什么联系，你可倒好，还替人家做上事了？”

“人家是宫里的女官，陛下口舌，就算让我做点什么也理所应当。”燕砺锋不由得辩解几句，“再说了，我不明白您为什么不让我和祝良夕来往，在关南县的时候这姑娘挺有意思的，为人也爽快，与我十分投契。能和陛下女官套上近乎，对家里不也是好事吗？”

“燕家是靠她赵宝琮庇护才有的今天吗？我用得着跟她套近乎？”燕肃语气不善，似乎没有太多的耐心，“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是你亲口说的，祝良夕绝非善类，怎么现在反倒跟她走得近了？我还是那句话，离赵宝琮远一点，也离她身边的人远一点，再让我发现你私自做主和她打交道，小心我收拾你。”

燕砺锋半张脸隐藏在陈诫堂的阴影中，忽明忽暗，显得眸中也有深不可测的光。他默默看着自家老爹的神情，手指在身上点了几点，许久没有说话，整个陈诫堂中一片死寂，不知是妥协，还是对峙。

燕砺锋早就察觉出来，燕肃对赵宝琮有一种没来由的不喜，又对顾辞有一种不合理的亲近。按说燕家几代忠良，虽然权势极盛，却从没动过拥兵自重的念头，向来是皇帝手中最听话的兵刃。直到赵宝琮继位，燕肃便像开了什么不该开的窍一样，突然间便倚仗起了手中的兵权，素来没有把赵宝琮放在眼里过。如此骄矜，就连燕砺锋看了，有时都在暗暗心惊。

更离奇的是，燕肃似乎有意要和顾辞拉近关系，不仅放任他与顾辞私下结交，如今更是打算让燕润禾嫁给顾辞。结党营私是朝中大忌，顾燕两家近百年来不曾让主家互相联姻，就是怕皇帝生疑，从而默契地维持着世家势力的平衡。现在到了燕肃这里，却开始联合顾家孤立架空女帝······燕砺锋又不是傻子，这一个不慎，说不定燕家便要担后世万年的骂名。

这老头子，一把年纪了，莫非是疯了吗？

赵宝琮亲政之后，无论是让他和祝良夕去查案，还是封官让他为自己担任花朝宴护卫，自然是有拉拢试探的因素。燕砺锋也不曾推辞，毕竟在他看来，终究赵宝琮才是正统皇帝，纵使将来有人要另立门户那也是将来的事，燕家总不能现在就起二心。没想到，他跟自家老爹偏偏就在这件事上有了分歧，他自然不能忤逆亲爹，但也不想看着燕家这样铤而走险。

他固然欣赏顾辞，但若是要为了顾辞以燕家全族冒险，那倒也不必。

“您也真是，大晚上把我叫过来说这些，”燕砺锋伸了个懒腰，又挠了挠脑袋，“又不是我一个人去，怎么光说我，不去说九姐？”

“老九是听了顾辞的话才去的，你是自作主张，能一样？”燕肃没好气道。

“可是爹，你仔细想想，顾辞是让九姐过去做什么的？”燕砺锋皮笑肉不笑，语气意味深长，“康王谋反，他特意找到九姐，让她在不惊动你的情况下想办法调动京畿营，去贴身保护陛下。若是康王谋反能妥善解决，倒也还则罢了，一旦当时出了岔子，说不定现在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人，就是九姐了。”

燕肃目光一沉。

“是，顾辞又是送礼物，又是嘘寒问暖，乍一看像是对九姐多么上心似的。可他若是真的把九姐放在心上，会让她冒如此大的风险去保护另一个女人？”燕砺锋悠悠道，“恕儿子直言，顾辞对陛下远比对九姐要上心，十几年的朝夕辅政，莫说是个大活人，就算是个宠物，也该有感情了。至于对九姐，恐怕不过是图她身后的燕家兵权，才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