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狭路相逢
辞,“王爷为了保护陛下,与康王周旋多日,又受如此重伤,不愧是大梁的栋梁之臣。花朝宴那日,哀家和安涟不明就里,一时情急,对王爷出言多有不逊,还望王爷谅解。”
“太妃和安侍君也是为陛下着想,臣心中明白,还要感念两位对陛下的回护之心。”顾辞始终表情不变,看上去温润亲切,“只是那日终究是惊了两位,臣只担忧太妃贵体,心中着实不安。”
“哀家一个老婆子,无所谓了,不过王爷,哀家却是有几句话要叮嘱。”陈太妃抬眼,目光有几分犀利,“虽是逢场作戏,不过若是太入戏,分不清戏和现实,到最后假戏真做,就不好了。”
顾辞的笑意淡了几分,开口,“谨听太妃教诲。”
“安涟,你也是。”陈太妃偏头,对安涟说道,“哀家以前只道你是个温吞性格,却不曾想性子如此冲动,竟比陛下还要冒进。你是陛下的侍君,要与陛下共进退,哪有自己冲锋陷阵的道理?陛下本就担心你,才不让你去宴席的,你可好,非但抗旨,还一番舌战,甚至敢替陛下做主,那你又置陛下的旨意于何地呢?”
安涟立即起身跪下,“儿臣知错。”
“你担心陛下,关心则乱,哀家心中欣慰,倒也不枉陛下对你一番爱护。”陈太妃接着说道,“只是这以身相护是臣子的本分,你是陛下的侍君,便不该去掺和朝政的事,安心服侍好陛下就是了。”
安涟低头,再次应允。
顾辞坐在一旁听着,心中不温不凉。陈太妃明显喜欢安涟多过于他,只是这般喜欢,却依然要敲打安涟,让他不要与朝政有任何瓜葛。果然人一入了后宫便不得不放弃一切野心与抱负,若是前世他与赵宝琮顺利成婚,或许也会像安涟一样,被勒令当一个皇帝身边温顺的枕边人,不能有丝毫的主张了。
两相比较,他还是更喜欢此时这个位置。
“有一事,臣想与太妃商议。”顾辞开口,坐得更稳当了些。
“王爷请讲。”陈太妃喝了一口茶,应道。
“此事涉及朝政,还望安侍君能回避。”顾辞笑意盈盈地向安涟扫了一眼。他倚着椅背,双手闲闲交叠,整个人散发出慵懒又淡漠的气息,分明是在拿安涟当一个臣子去吩咐。
安涟眼角一瞥,便对着陈太妃行了一礼,“儿臣告退。”
待安涟走了,顾辞才直起身,对陈太妃说道,“康王谋逆之事,本是陛下家事,按理臣是不应该多嘴的。但臣此次前来,还是想请太妃能够劝解陛下,莫要将康王处以死罪,留他一条性命。”
他开门见山,陈太妃动作一滞,放下茶盏,“康王犯的确是死罪,怎么王爷还要为他求情?”
“并非是求情,而是在为陛下考虑。”顾辞一反方才慵懒轻佻的模样,变得严肃沉着起来,“陛下在位七年,坊间对陛下的质疑从未停息,加之陛下过去行事不足,便授以悠悠众口不少话柄。虽然康王谋逆理应处死,但他也是陛下的亲叔叔,大梁以孝廉察举,以忠孝治国,若是陛下在亲政的第一年就处死自己的皇叔,恐怕会给有心人落下更不好的话柄。康王罪大恶极自然死不足惜,但若是累及陛下声名,便不值得了。”
陈太妃听罢,目光也清冷不少,“照你这么说,康王谋逆不死可谓是开了先河,将来再有宗室效仿,岂不是遗祸无穷?”
“陛下已经诛杀了康王全部的府兵,就连姬妾子侄都没有放过,整个康王府,已只剩他一人活着了。”顾辞回道,“如此雷霆手段,已经在西京为陛下立下了威信,宗室子弟人人自危,都恨不得撇清与康王的关系,依臣来看,震慑的作用已经达到了。谋逆根系已除,再添康王一条性命无非不过泄愤,只是这样做反而于陛下孝名有损,便得不偿失了。”
陈太妃很久没有说话,只是又将茶盏拿起,一口一口地慢慢饮尽。顾辞亦没有再开口,他已经说明了他的顾虑和理由,接下来,就要看陈太妃的意思了。
“这些话,怎么不亲自和陛下说呢?”许久,陈太妃神情放松了些,微笑看着顾辞,“这话传话,若失了你的本意,倒是哀家不是了。”
“臣在乾元殿养伤九天,陛下只来看望过三次。”顾辞苦笑一声,“或许是臣以前万事包揽,早就惹得陛下不快,又或是臣与康王逢场作戏,却惹得陛下当真起了疑心······总之,这些话由臣亲自说出,陛下多半会以为臣在为康王开脱,怀疑便会更甚。臣也不想平白再惹陛下生气,思来想去,陛下最为敬重太妃,臣还不如请太妃转达,或许陛下还能考虑一二。”
这话说得委屈,连陈太妃都古怪地看他一眼。
顾辞不以为意,笑得纯良。
“陛下这几日为了康王的事,几宿不能合眼,顾不上你,也无可厚非。她已将整个医司都派来伺候着你了,不是薄待。”陈太妃捻着手中的佛珠,闭着眼,话音如这宫中的檀香气息一样清淡,“虽说为人臣是要揣度君心,不过若是揣度得过了,便是冒犯了。”
顾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