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怪
“喂?哪位?”
电话接通时,提示音刚好过了三声,不多不少。
陈夕照瞬间听出对面欲盖弥彰的急切。
不是因为恰到好处的提示音,而是因为对面的毫不知情。上次翁舒窈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可是一口叫出她的名字,没道理现在换成她来打,就一点印象也无。
但她并没有戳穿,而是配合至极地叫了一声妈,祝她新年快乐。
对面沉默片刻,别别扭扭传来一句:“我以为你早忘了还有我这个妈……”
“怎么会?”
“昨天守岁到现在才醒。”
“早上知樾又提前回来。”
“……嗯,对,我们现在正要去芷园。”
“来吃午饭?”
陈夕照扫了眼盛知樾,他正专心开车,似乎没有听见这句因为征求意见,而被陈夕照着重重复的话。
陈夕照自动读取他的回答。
“可以啊,我们也是这么想的。”
“就是出来得急,原本打算带过来的东西忘拿了,可能得晚点才过来……”
“没关系吗?那也不行,那可是知樾亲自带回来的……”
“真的,不信您亲自问问他?”
盛知樾猝然抬头:“?”
陈夕照挑眉,脸上清清楚楚写着“原来你在听啊”。
他一愣,立刻转回去。
“不巧,他也在打电话。”
“马场?马场怎么了?”
“没事,哈哈我都知道……”
盛知樾并未打断她半真半假的胡诌。
偶尔侧眼打量她专注说话的侧脸,眉心渐渐舒展,嘴角也不知不觉有了几分笑意。
黑色的车身从山道疾驰而过,卷带起零落的草叶,留下窸窸窣窣的回响。
“窣窣——”
厚重的相册翻过一页,陈旧的塑料封面发出窸窸杂音。
盛逸悔指着其中一张问道:“这个呢?这个也是大哥吗?”
照片中的男孩儿大概八九岁,戴着泳镜正从泳池里破水而出,对面墙上贴着一条红色的横幅,写着“业安市第九届小学生游泳锦标赛决赛”。
“哦这个啊,”老太太扶了扶眼镜,“那也是知樾四年级的时候,期末考试那天。”
“啊?奶奶你是不是偏心?怎么大哥的事都记得这么清楚?”
“哎哟,因为这个比较特殊啊,他上午才考完试,下午就瞒着你们爸妈去参加比赛,你妈之前明明都给他退掉了的,非要去。”老太太立刻解释。
“哦,”盛逸悔点点头,“原来大哥小时候还是个反骨仔。”
“乱说,这叫有主见,你大哥从小就有主意得很,干什么都自己做决定……”
老太太正说着,忽然被一声“夕照”突兀打断。
通往侧院的落地窗半开着。
盛知樾左手拿着木板右手拿着锤子,正站在门口望着不远处菜田里的陈夕照:“菠菜的板子我已经装好了,辣椒也是用深绿色的颜料吗?”
田里的陈夕照应该是没听清,她站起来朝这边走了两步,指了指耳朵。
盛知樾立刻重复了一遍,这次声音大了些。
“颜色随便,你自己决定。”说罢,陈夕照准备转身。
不料盛知樾又道:“你说用什么,我听你的。”
陈夕照停顿片刻,随便说了个颜色。
盛知樾闻言乖乖点头,回来调色。
盛逸悔收回视线,用一种奇怪的语气朝老太太小声道:“你大哥从小就有主意得很,干什么都自己做决定……”
老太太笑着捏起她的脸,啧了一声。
相册阅读继续往下。
照片中的小男孩捧着奖杯,站在领奖台的最顶端笑得异常开心。
盛逸悔感叹:“哦?居然还是冠军?”
老太太骄傲:“那是,别看你大哥现在温温和和的,骨子里那是争强好胜,从来不露怯的……”
话音未落。
那头盛知樾又打开门:“夕照,要不还是你来画吧?我只能写写字,画画不太行。”
陈夕照刚把一块板插入地里,扶着腰起身:“……那你放着吧,我等会儿过来。”
盛逸悔便又点点头,很快回到桌前。
盛逸悔的眼神收回了,手指还没有收回:“争强好胜,从来不露怯?”
老太太沉默片刻,弱弱道:“你听错了,我说的明明是说一不二,只要是下了决定的事就不会轻易更改。要我说啊,你和辞怠也得跟你们大哥学学……”
她说到一半转而去看盛知樾的动静。
盛知樾的反应也没让她失望。
他再次起身来到门口:“夕照,要不还是我来画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