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齐令昭恍惚间听她应下,还以为自己酒未醒。
她下意识想站起来,却感到一阵阻力,原来是齐征死死握着她的手,拽着她不叫她起身。
齐征此时的表情也十分难看,但他知道事已至此,不能当众和太后撕破脸皮,因此还能保持几分冷静。
齐令昭不管不顾,狠狠甩开齐征的手,在众人的惊视下蹭地站起。
她知道太后今日为何发难赵文心,一切的起因都在于他们,是他们的私欲,害得赵文心落得如此两难的境地。
她又想起除夕夜赵文心的许愿:
“我只愿来年嫁得如意郎君,从此家庭和睦、美满幸福。”
可她听闻这周至十几岁时便美婢姬妾环绕,如何算得良配?
太后看着她独身而立的突兀身影,问她:“怀阳有何异议?”
齐令昭勉强笑道:“儿臣以为,婚姻不是儿戏,周郎君和表妹此前从不认识,若能给他们一些时间互相熟识再做决定,是否更为妥当?”
太后却反问她:“这世间有多少女郎在婚前是与郎婿相识相知?”
她意味深长道:“还是说怀阳信不过我,认为我在乱点鸳鸯?”
齐令昭想反驳她:“可......”
齐征大声呵斥道:“够了!”他叫和风扶好齐令昭,“怀阳醉了,将她带去偏殿休息。”
齐令昭对齐征怒目而视,齐征偏过头不去看她,任由和月、和风将她拉下去。
连乐府姬都发觉气氛不对,停下来不再舞乐,一时间殿内寂静无比。
齐征叫人将赵文心扶起来,淡淡开口道:“既然娘娘决心为文心定亲,我便再添些彩头。”
“赵氏文心,肃雍成性,柔婉为容,蕙问清淑,兰仪婉顺,申锡美名,受封良邑。可封南康郡公主,各食实封五百户。”
太后得了便宜,本不欲干涉,可郡主封号太高,她阻止道:“郡公主自古只有王女、功臣可受封,赐文心郡主封号,是否不妥?”
齐征早有准备,他冷笑道:“照理文心父母尚在,婚配之事不该外人多加干预,娘娘众目睽睽之下为她赐婚,师出无名,还平白毁了女郎的清白。”
他转脸与太后对视,眼中尽是势在必得,“不妨娘娘将文心收为义女,全了赐婚的名义,也好让文心安然得了封号,不落人话柄。”
太后沉默片刻,终于还是妥协。有些事情必得徐徐图之,齐征虽然根基尚浅,但如果逼他太甚,闹得他拼了命要鱼死网破,与他们并无好处,不过让渔翁得了利。
她道:“如此,我便将文心收为义女,愿文心与阿至永结同心。”
她又从头上拔下一根攒金丝红宝石簪,将它插在赵文心发髻上,“这是我当年出嫁,家里给的嫁妆,今日我将她赠与你,以此为证。”
——
赵文心的婚事引得皇帝、太后与怀阳长公主当众起了争端,在场的官员不谋而同的眼观鼻,鼻观心,只管挑着桌上的佳肴进食,不敢多看一眼,生怕触了谁的霉头。
晚宴上的气氛微妙,齐征借口更衣,拐弯去偏殿寻齐令昭。
他知道齐令昭定然要生气,却不料刚进殿中,就见一个白玉碗砸在脚下,碎片散了一整地。
随身宫婢被吓得惊叫一声,齐征依旧不动声色。他摆摆手,示意所有人都退下,和风和月得了令,将一众人都领下去,还贴心的为他们关好殿门。
齐令昭呼吸急促,怒气冲冲,她质问齐征:“你凭什么替文心应下这桩婚事?”
他坐在榻上,为自己倒一杯热茶解酒气,道:“是她自己应下的。”
齐令昭死死盯着齐征,极度愤怒:“你明知道娘娘用阿舅和表兄的仕途威胁文心,她不得不答应。”
齐征放下茶杯,面上没什么表情,“她是聪明人,所以做了聪明的选择。”
齐令昭怒及反笑:“倘若不是我们,她何至于要做这个选择?若非是你同娘娘说要娶文心为妻,文心也不会被卷进来,今时今日,娘娘也不会挟文心父兄逼得她委曲求全!”
齐征苦笑一声道:“那你说我还能有什么办法?诚如你所言,何氏女不能入主中宫,找来文心已是我力所能及最好的法子。”
齐令昭冷静下来,几息后她叹道:“可你不能一点也不为她争取,她一心一意为我们考虑,她是文心呐......”
门口突然传来叩击声,齐令昭听见了赵文心的声音:“文心求见陛下,不知可否让我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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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征清咳两声道:“进来罢。”
赵文心推开门,事情发生的这样突如其来,她的表情还是那么平静,没有一丝怨天尤人。
她温和道:“阿昭,我想和陛下单独说两句。”
齐令昭想挪步离开,可心中的歉意像沉重的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她犹豫再三,还是想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