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妖塔
乌云翻墨,阵阵阴风吹得红纱帐做个蝴蝶翩飞起舞,这尾锦舫独自漫行于幽幽古潭上,此等场面任谁看了都要叹一句见鬼了。
而何璇就在此时醒的。
船身不稳一下一下的荡着,直教她有些晕船。近处坐一位身着猩红大袍女子,船中只掌着一盏小灯,看不清面容,瞧见她该是醒了,又走进了些,悠悠地吐着字眼:
“一会儿红绫舫停了,就下去吧。”
纵使此刻的昏沉不清醒,也不碍何璇从中听出的几分嘲弄与不屑出来,心里着实又添了几分不爽,想眯眼瞧着看看,那女子却一晃神就不见了。
实在是惊悚,何璇立马就不敢再浑噩了,直挺挺的坐起身来,果真唯有她一人在这开阔又明明暗暗的船内。
她赶紧穿鞋下了小榻,往外边瞧了去,一眼望去,潭水泛着果绿,一抹艳红都不曾有,而这艘船兀自驶向不远处的那座高塔。
何璇心里直打怵,刚才是有一个人吧?那是一个人吧,怎会一下就消失了……
“哎…姑娘?”何璇先是怯怯的开口询问。
四面静的真就要了命了呦,只闻船下徐徐流水,船上阴风侧过卷起红帐“哗哗”轻响。
她掐了掐手心,又壮起胆子,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哎!姑娘!”
依旧再无多的声音。
潭面已经没有了,淹下去焉有命哉!自己这是碰上了一个精怪吧……
这样看来,也许还该庆幸那位姐姐没回应。
平生第一次乘游舫,怎...怎的还它会自己就开了。
不免回想起君寔的话:
“知道九重天的君寔仙君吗?在下不才我就是……”
“诶……姑娘等等,我真不是骗子…也,也不是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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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绫舫停住了,一个高而老旧破败的高塔屹然挺立在这孤洲上,四面幽潭封死小洲。
显然,这不像是一个能保住小命儿的好去处,何璇自然是不欲下船。
可是,这船真就像通了灵识一般,竟自己开着自己冲上岸去,然后原地崩坏,木条开裂。
何璇:……
今天可不是就长见识了,这说出去谁敢信!
不光是这船神了,潭水也在慢悠悠晃着增长,直将抵到她脚边了!
好家伙,这塔看来是非逼着她进不可了,何璇真是做梦都不敢想象力这般丰富。
只是没想到塔更是邪门,像极了锁欢平日里听得讲皮影的老先生口中所谓的鬼怪异事里禁阵,一旦走进就只等着被弹开来。
她虽然没什么见识,但是常识也该是有的,也就是听她爹吹牛的时候稍微知道些奇门遁甲、周易八卦的,知道这儿该是有个阵眼的。
围着塔周身寻了两遭,依旧无果。
锁欢自弃般地捡起脚边一两小石头就往塔那里掷去。
“咻乎”一声,竟掷上了二层瓦面。
锁欢乐了。
“这种风格的‘豆腐渣工程’,百年难得一见。一个禁阵不封顶就算了,还能只管够一层这种工作态度?”她嘀嘀咕咕道。
这又何尝不是一个突破口呢?
眼看高塔旁就是一颗歪脖子树,当然也是有且仅有,顾着四下泛上来的潭水,何璇便也就顾不得她本就稀疏寡淡的体面,怀里揣上几颗石子,抱着歪脖子树就往上爬,想借此窜上塔去。
行至树杈,何璇将就着自己那轻功,凌空一跃。
运气还蛮好,过了!
何璇小心翼翼的攀着塔翼的戗角,靠着双膝在瓦面蠕动。
然而在即将爬到窗口是却陡生一变,只见一片残瓦“从中作梗”,只待何璇甫一碰着,她登时觉得膝下一沉,“战势”扭转只在一瞬间。
幸而她眼疾手快,当时是,一手抓握住了檐角出露的破落椽子。
心颤不已,她着实被吓得不浅,颤颤巍巍地低下头去望,好家伙,潭水约莫着离她只有一丈远了。
真可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许是心里惊慌过甚,锁欢握檐的那只手也不自主的抖起来。
真叫人落败。
于是抬起另一只手,她在暗自开导自己不过一个小塔塔,莫得事的。两只手堆叠在一块,就这样悬吊在半空。
斗志都是被逼出来的,何璇没了退路。
在这一刻,锁欢无比认真,恍然间爹爹教她的那些一招一式在脑海里像观皮影似的一幕一幕逐条浮现。
她猛地抬头,腰部骤然发力,双足顺势而起,凌空翻越。
一计不算很漂亮的后空翻过后,锁欢点足立瓦上,身形稍不稳,呈现向下坠之态势。她当即下蹲抓握戗脊,立稳腰身,而后猫起腰来向塔里探去。
这妖塔内里一点不似它的外身,留给锁欢的第一印象是亮堂,实在是亮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