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

羲和城|高辛驿馆

“咚，咚，咚”几声敲门声传来，小夭知道，是阿雯回来了，便随口应了一声。

阿雯推开虚掩着的门，快步向小夭走过来，俯了俯身道“公子，神医开的药取回来了，刚刚奴婢让驿丞先去帮忙煎着，奴婢恐公子担心，便先回来回禀一声。”

“好，神医可有其他嘱咐？”小夭微微转身，将污了的帕子放到水里淘洗，拧了拧，抬眼看向阿雯，不待阿雯应答，又接连说道，“阿雯，再换盆干净的水过来吧。”

阿雯看着那人额间覆着的帕子，又看了看又转身去继续擦拭那人的小夭，抿了抿唇，终是什么都没说，只应了句，“好，奴婢这就去。”阿雯走过去端了那盆水，便转身出去了。

只是阿雯没走出几步，又折返回来，向小夭俯身赔礼道，“公子恕罪，奴婢刚刚竟一时丢了神，忘了答公子之问。”

“无妨。”小夭这才停了手里的动作，完全转过身来，看向阿雯，“可是神医有什么重要的嘱咐？抑或…”本来微蹙的眉眼间一闪而过的亮了亮，“抑或是神医想到了什么可能的法子？”

“回公子话，神医确实嘱咐了几句。”

“神医说了什么？”小夭站起来，看向阿雯问道。

“神医说他不过是寿数将尽的低阶神族，虽然他年少时有幸得神农王指点，但他所学的却是人族的医术，医的也大多是不过寿数不逾百载的人族。他虽看不透你我与那位公子的真身，却也看出你我与那位公子皆非人族。他游历时曾听闻高辛王族所在的五神山上有可以涤清世间污浊的汤谷泉水。”阿雯看到小夭的眼睛随着她的话一点点亮起来，轻叹了一口气继续道，“神医说，所谓躯体伤病，大多是污物入了体，阻碍了身体的自愈所致。那位公子并非凡体，又体质特异，或许…”阿雯似是想到了什么，顿了顿，本想继续，却被小夭抢了话。

小夭小跑到阿雯面前站定，拉着阿雯的袖子，“阿雯，神医是说或许汤谷泉水可以一试，是吗？”

阿雯半蹲下来，将手里的盆放在一边，和小夭平视着，她看着小夭那终于又有了神采的眼睛，继续道，“是，神医说将那人浸在汤谷泉水中，涤荡侵入伤口的污浊，再辅以神族疗伤圣药归墟水晶，或许可以一试。只是…”

“只是什么？阿雯你倒是说啊”小夭回头看了看躺在床上依旧昏迷的满身脏污的那人，这才一会儿没擦，那人脸上竟又冒出许多虚汗来，再回头语气不觉的竟带了些急切。

阿雯看着小夭，却并没有马上应答，也不知究竟是听到了没有，只是，眼神却又瞥向了他处，不再去看小夭。

阿雯实在不知该如何和小夭述说现今的五神山并非如小夭所见，一片太平的海面下，实则早已暗流翻涌，或许，下一瞬，巨浪便会一跃而起，撕碎这脆弱不堪的粉饰。小夭，她还太小…阿雯很清楚小夭早晚要知道，至少，别让她现在知道…阿雯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是真的对小夭好，至少现时的安宁她是守住了…将来如何，那便是将来了，她会一直守在小夭身边不离开的…

小夭看着阿雯那欲言又止的表情，她渐渐猜到了些许，心也一点点终于沉了下去。

小夭知道，虽然父王最近看似一切如常，父王照旧每日给自己讲睡前故事，照旧每日陪自己用膳，照旧给自己夹自己喜欢的菜，照旧笑着听自己说各种诸如自己在后花园里掏了个鸟蛋之类的琐碎，但她也能感觉到，父王比之前更忙了。她知道，父王在看到她之前，眉头都是皱着的，想是又有什么让他忧心的国事了，而且小夭隐隐感觉，这次父王忧心的事比之前所有忧心加起来都要大。

思及这些，她便明了了阿雯的犹豫。她们如今对那人的底细一无所知，若是轻易带他回五神山——整个高辛国的心脏，万一，她们带回去的是一把刀呢？根本不敢想！关键还要将这人浸到汤谷泉——整个高辛国的“精脉”中数日!

阿雯看着小夭渐渐地，不似刚刚那般，又少了初见那人的忧郁，嘴角不由得勾了勾，抬手抚了抚小夭的头，心中却又莫名有些不舒服，可具体怎么就不舒服又实在说不出来。

阿雯再听到小夭开口，“阿雯，你随我一同去看看神医的药煎的如何了吧。顺便也叫驿丞多备些水，让他过来给那人清洗清洗，换身干净的衣服。”听到的是熟悉的语气与声音，就如她日常听到的那样。仿佛，刚刚一句接一句的追问，并非出自小王姬之口，只是阿雯的恍然罢了。

“是，奴婢遵命。”阿雯俯身端了刚刚放在一边的水盆，起身跟在小夭后面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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羲和城|高辛驿馆厨房内

吩咐了驿丞后，小夭和阿雯便留在这里守着煎药炉子，阿雯拿着扇子，不停地轻扇着，小夭不时地往炉里添块儿碳。一主一仆，一大一小就这么安静地坐着。

“阿雯，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