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2）

“法师这么文采斐然，也可以给我取个名字吗？”夏秋冬看着飘散的雪花，拢了几片雪花，“这里也会下雪吗？好久没有见过雪了。”

悟桐看着她，默默地把伞撑起，平淡的开口。“夏施主的名字不好听吗？”

“我们没有名字，我们的名字是收养日期，我师兄叫时七，十月七日，我叫夏秋冬只是因为我是夏末初秋捡到的，而那天，下了场雪，就像现在一样，所以我叫夏秋冬。”她调笑着，“也很好，总比什么代号好。”

悟桐抬眸看她，而她眼里没有悲伤只是平平淡淡地看着雪花飘落，“其实，你很像菩提。你很明净纯洁，也像镜子，你太透明了。名字不能乱改的，走吧。”

“你们真的能修成佛吗？”夏秋冬跟着他的步伐走着。“我这几天听他们说妒心，贪心，恶心，痴心都是要断绝的，单数修成佛的执念难道不是贪心吗？没有修成佛的执念，又怎么能够成佛，难道不是镜中花水中月吗？”

“修佛本就是修心，世间诸法皆由心而生。新法能照亮世间诸法，万象皆由心生。”悟桐淡然的说，“施主靠我近点，莫要染了风寒，天冷了。”

夏秋冬向内挪了一步，但还是和悟桐相错，“大相国寺什么样。”

“我可以带你去参观，正好我要回去了。”悟桐点了点头。

夏秋冬指了指路，“法师这般热情，不如来我这里歇息一下。不远的，”

夏秋冬带着悟桐走到东街的第三条街，向内第五间小院，夏秋冬推开木门，里面的空间不大不小，有七八间隔好的小间。院内有一棵十几年的梧桐树，雪落在枝头，还有些许叶子在轻轻摇曳。地面落雪坠落一片雪白。夏秋冬把一把大伞打开，“我特意找人定制的，这样下雨就不会淋湿了，要不要坐一会儿。”忙忙碌碌的擦干净落雪，摆了一盘水果，煮了一壶热水，茶叶在水中沉浮。“法师请喝茶。”

火盆吞吐着火苗，她还在摇着扇子，悟桐轻点扇面，“莫要再扇风了，天很凉。”

夏秋冬点点头，收了扇子，“这个院子很不错吧，以后等我离开了，我就要买一个一样的院子，等我的师弟们也离开了，我们就在一起居住，一起相依为命，像以前一样。”

悟桐喝了一口茶，“当然可以，以后放上花架，自己放上装饰品，我看施主喜欢狸奴，去求来一只放在这里养着，很好的生活。”

悟桐看着夏秋冬，夏秋冬眼神放空，好像在想象以后的生活，扬起了开心的笑容。脸上因为冻了一会，面颊微红，这里离这佛寺很近，每天早晚都可以听到和尚诵经文的声音，庄严悠长的梵语声，久久回荡在上空，让人的心灵得到平静。

夏秋冬掏出棋盘，与悟桐一起下棋，夏秋冬一边出子一边笑眯眯的说，“这个地方是不是很适合你。可能你或者所有人都觉得我们太残忍了，但是没有办法，我们其实就是奴，等我们岁数到了，没有利用价值了，就把我们放走了，能有出路的太少了，我们现在就是多挣一些卖命钱，以后有一些能养活自己的小摊位就够了，我们的任务有简单的有难的，有的时候刺杀这个人那个人，若是阴险狡诈的主，我们都没有命回来，我也不是说希望你能理解我们这些人，我们都是被抛弃的人，没有那些人，我们早就死在荒野了，我们也不求下辈子好好活，这辈子能全身而退就好了。我们也是普通人，我们也不喜欢杀戮，如果杀死那些罪人，能让好人活的更好，背负一些罪恶也是可以的。”

悟桐静静的听着，眉头微皱，“但是你们也是独立的个体。施主们这辈子太苦了。”

夏秋冬笑笑，“我想听你讲经，今天，我听到了，但是我听不清，我想你应该是在偏殿讲经。”

悟桐看着她低垂着头，眼神里是温柔，看着棋盘思索下一步，他轻咳了一声，用汉语讲经，声音青润，悠扬动听，令人十分舒心，夏秋冬听着，不是听不懂的梵语，轻轻一笑，悟桐看着她也微微一笑，夏秋冬说，“法师，你是好人。”

“为什么。”悟桐的笑意愈发明显，夏秋冬看着他的笑容，这个人笑着更好看了，如寒冰融化一般。

“因为你不想那些挖苦我们的人，一边感慨我们杀了人救了他们，一边忌惮我们背负着无数人命，而且你还会给我讲汉语。法师，你有什么心愿吗？”夏秋冬笑容一直很明媚，如夏日一般。

悟桐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太阳，“如果真的有，那便是天下苍生都平安吧。你呢？”

“那就是守护天下苍生。你是好人，所以我会陪你一起完成。”夏秋冬伸出手，指缝漏过阳光，洒在她的脸上。

悟桐轻笑，抿了一口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