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腰
小花的妈妈在她读小学四年级时,就和她爸爸离婚了。
原因很简单,樟树湾太穷了,没有女人愿意来这受苦。小花的爸爸只是个工地上搬砖的农民工,钱赚不了多少,为人又木讷老实,不懂花言巧语哄女人,跑了老婆也是可以理解的事。
乡下地方,离婚是桩大新闻,小花父母离婚的消息很快传遍十里八乡。
有不少媒婆来向家说亲,都被小花挥着笤帚赶出去了。
她从小就乖巧懂事,尊重长辈,唯独这件事是她的逆鳞。别人都说,她妈妈跟福建一个大老板跑了,她每回听了,都要瞪着眼睛骂别人,骂完了,冲进山里放声大哭。
小花不相信妈妈跟别的男人跑了,她认为妈妈只是简单地跟爸爸吵架、闹了矛盾,很快就会回来,给她买好看的裙子和皮鞋,帮她扎辫子。
可这件事,却由不得她不信。
那一天,小花久违地接到了妈妈的来电,但不等她露出欢喜的笑容,她妈妈就告知了她打电话的来意——
小花爸爸拒接她的电话,她要找他去民政局,办理正式的离婚手续。
她要再婚了,肚子里有了孩子。
村子里只有主任家有座机,当时靳礼泽也在,所以他是全程旁听了这通电话的。
他亲眼看着小花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凝固,变得僵硬。随后,两边嘴角向下撇,露出一个要哭不哭的表情,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
听筒摔下去,电话线拉长,挂在柜子上,里面传出小花妈妈焦急的呼喊:“小花?小花?”
靳礼泽从容地接起来,对着那边说:“她跑了。”
“什……”
不等那边把话说完,他就挂了电话,随后迈着长腿,慢条斯理地跨过堂屋的门槛,恰好看见小花消失在黄土路尽头的背影。
他最终在后山找到小花。
她坐在山坡上,埋在膝盖里呜呜地哭,肩膀一颤一颤。
靳礼泽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下,无聊地扯了根草叶,绕在指尖玩。
过了许久,那哭声始终没有停下来的势头,他终于皱了皱眉,开口问:“哭什么?”
旁边的姑娘哭得专心致志,根本不理他。
靳礼泽冷笑一声:“有什么好哭的,你妈不要你了,那你也不要她,谁怕谁啊?”
“你走开!”
埋在膝盖里大哭的小花终于抬起头来,她哭得双眼红肿,满脸泪痕,却对他凶巴巴地哄出这样一句话。
靳礼泽脾气很差,原本他可以起身就走,不再管她,但那天不知为什么,兴许是天气太好,山坡上的微风很舒适,吹得人心旷神怡。也许是他心情还不错,懒得跟人计较,所以他没有走,而是继续坐在她身旁,手上不紧不慢地折着草叶。
不过一会儿,草叶成型,竟变成一只栩栩如生的草编蜻蜓。
他摊开小花的掌心,将小小的蜻蜓放在她手中。
小花一下就忘记哭了,眨巴着泪眼问他:“怎么编的?”
靳礼泽说:“你不哭我就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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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回思绪,靳礼泽对身旁的人说:“你就是太心软了,不管什么人,不管他们做过什么事,你都能原谅。”
小花不太赞同地摇摇头:“她是我妈妈,谈不上原不原谅的。”
“是你妈又怎么了。”
靳礼泽对此论调嗤之以鼻。
小花本想再说些什么,但忽然想起田园说的,靳礼泽的父母在他小时候就离婚了,最终只是换了个问题:“哥哥,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靳礼泽斜眼看她:“你的事我什么不知道?连你和那个班长谈恋爱的绯闻我都知道。”
小花愣了下,说:“这个是假的。”
“我当然知道是假的,真的还轮得着他……”靳礼泽含混地咕哝一声。
“哥哥你说什么?”小花没听清。
“没什么。”
靳礼泽随手揉了把她的脑袋,说:“以后有人欺负你就直接告诉我,昨天一条消息打了删,删了打,我还以为你写作文呢,结果最后就发过来两个字。你当我透视眼呢?能隔着屏幕看到你在想什么。”
小花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说:“我只是不想给你添麻烦。”
靳礼泽一听她说这种话就来气,想起她刚刚哭过一回,自己不好再发火,只能按下火气,冷冷地说:“我乐意!怎么着?我乐意你给我添麻烦,你一天不给我添麻烦,我就浑身难受!”
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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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没了,小花只能穿靳礼泽买来的,当然大部分都让他带回去了,只在柜子里留下一小部分,过来准备打柜子的工人也被请回去了。
至于那些衣物鞋袜的价格,小花不用问,都知道很贵,她也不再提要给靳礼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