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丝缕缕的艾香
晚风总是能让人感到放松,陆青阳是这么想的。
天上的弯月很亮,但缺了一半显得并不圆满。他还隐约听到夏虫在叫。身后严丝合缝关上的门隔绝了教室里的热闹,因为现在还是夏末,天气仍旧有些热,很少有人待在走廊外。
“陆哥,你怎么不进教室啊,教室里不更凉快吗?”
他回头,就见黄芝田冲自己露出了一个笑容。
好似只有那一回因为乐队的节目被撤她耷拉着脸,眼中有些迷茫。
“我也说你别那么累,最近看你一直都在忙联赛的事情,放心啦,陆哥你那么厉害,一定能过。”她说。
陆青阳呼出一口气,带着热意的微风轻轻吹过,他自言自语说:“厉害吗,一定吗?”
现在的他仿佛和之前的黄芝田一样,陷入了莫大的怀疑之中。
“其实尽力了就好,陆哥你整天压在那堆习题里不累吗?大家都说你好像是一个为了学习不知疲倦的永动机,你的成绩明明已经很好了,可是你从来都没有停下过一刻学习。”她语气一顿,又笑着说:“就连年级里排在你身后的那个万年老二听到你最近的状态都有些佩服。”
“是吗?”他问。
“当然,所以有些时候放松放松也没关系的。”
有些时候放松放松也没关系。
陆青阳有些恍惚,最近因为联赛的事情的确有些忙,但他要忙的不止是这一件事。
国外留学的事情要从现在开始准备,他在听课备赛的时候还要抽时间去了解ACT的习题。
陆家一连好几辈都是高知分子,也谈得上是书香世家。幼时陆青阳总是被身边的人告知祖辈父母有多么多么厉害,他也一定要像他们那样优秀。
当年的绑架案一出,他就好像成了所有人担忧的对象。
顾回舟躺在血泊中的模样深深留在幼时的他的脑海里,这几年他一直去了解顾回舟留美学习的那个大学。
如果不是因为他,顾回舟现在应该作为研究员研究中草药方面的草本植物,而不是现在还在艰难的做复健。
最近的压力过大,他午夜时分做梦还是会梦到那鲜艳的红色,还是会梦到他在深水里拼命的挣扎,呼吸间灌满了水,他发觉身体越来越沉,最后闭上双眼。
周蔓知道他的想法,但是她从来没阻止过他,只是有一回大年初二他在看自然杂志的时候问了他:真的很喜欢这方面吗?
他答,是,从小时候他们不常在家的时候就注定了往后要走这条路。
母子俩那时都很默契的没有再就这个话题谈论下去,只是在之后的日子里,周蔓为他订了很多关于植物生物方面的期刊杂志。
而他的父亲依旧很固执的让他去了解那些晦涩难懂的古汉语。
“陆哥?你不会学傻了吧。”
黄芝田轻声叫回他飘去远方的思绪,半开玩笑和他打趣。
他摇头:“没,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从明天开始大课间就要跑操了,跑步有益身心健康,那时候就不要再想关于学习的事情,专心脚下的每一步路!”
黄芝田的眼睛里仿佛盛了光,就这样定定的看着他。
陆青阳忽然被那光熨了心底,他嘴角泛起不易被人察觉的笑意:“嗯。”
袅袅凉风起,丝丝缕缕的艾香不知道是谁身上带着的,那个味道十分好闻。
……
北区塑料胶跑道上凌乱的队形是跑了一圈之后的高二年级。
“慢点,前面赶着投胎啊!”
“不是,我不行了。”
“跑慢点啊,后面跟不上了!”
“他们怎么跑那么慢,我们两个班都快要贴在一起了。”
“慢点!慢点!”
“真是服了,一开头就八百米大冲刺,要命!”
此起彼伏的呐喊声,沉重凌乱的步子在昭示他们今日份运动量即将突破新高。
班与班的距离有些隔得太远,有些离得太近,总而言之看上去十分混乱。
杨副站在阶梯上看着四分五散的队形,眉头紧锁。
他以为这些孩子的体力再差也差不到哪去,没想到八百米跑一圈下来看上去像是要了他们半条命。
看来还是需要广播说一下这件事。
跑完原地解散各自回班,不少人站在原地缓神。黄芝田就是一个例子,她极其不擅长跑步,不论长跑还是短跑。
她半弯着腰缓解大脑缺氧带来的恍惚感,还是有些想吐。
反观班里的男生,好点的大气都不带喘,坏点的就呼吸错乱,没有一个像她这样半死不活的样子。
陈知羽抬头看于子昂和顾禹两个人,喘着粗气问道:“你俩……嗬,不觉得累吗?”
两个人对视,摇头。
黄芝田也像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