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救,我不是圣母
“哎你听说了没?前些日子有个公子哥,到寺里大打闹一番”
“是啊,还把头发剃了,这几天下雪,据说已经快死了。”
“啧啧啧,什么执念这么深,非要来出家,国寺岂是说能来就能来的。”
大雪似乱琼碎玉,于仙境降落人间,体会烟火中的纷纷扰扰。
两个侍女漫步在千索寺的后院,声音不算大,可谈话却一字不落地传进了少女的耳朵里
待到二人渐渐消失在角落里,一个红衣身影逆着风雪,从蜿蜒回廊的拐角处出现。
余处落抬眸,冷着脸,眼中中看不清情绪,随意地抱臂靠在回廊的柱子上,百无聊赖般散漫地看着雪一层一层堆积在光洁的青石板上,扫也扫不尽。
鎏金的桂花点缀在檀木簪子上,桂花刺绣点缀在鲜红色的便服上。雪白的兔子围脖裹住皙白的脖颈。
冬日的暖光倾洒在她的身上,微雪飘荡,给阴沉的她渡上一层波光。
今日是先皇祭日,皇帝余肖拉着一家老小来千索寺。
身为公主,她本无意前来,桂京十余年未下雪,一下便是小半个月。
顶着寒风祭奠一个素未谋面的老头子,无半分利益还要折损些,向来不是余处落的作风。
嘴上说着不愿,可到底是没办法左右皇帝的决定。
她便在所有人不注意期间,偷偷翻墙来到后院。本意是来透风,可却被拉来寻那位传说中的俊郎少年。
“可坊间传闻有个顶帅的公子哥在哎!是殿下未曾见过的!”另一个侍女装扮的人从不知那里小塞了一个汤婆子在她手中,将一把撑开的油纸伞放在她另一只手中,兴冲冲地比划着。
踩雪的吱呀声萦绕在余处落耳边,汤婆子还在冒着热气,暖意熏得流连忘返,余处落脸色却冷得要命。
她咬牙,恨铁不成钢地拽着她往前走,语气中染上一丝无奈:“楚右!你主子我是这种贪财好色的人吗?”
被唤作楚右的小侍女被拽的满脸委屈,嘟着嘴任由余处落拉着。
话未尽,余处落只觉脚下一滑,似是踩到了什么东西,直直地向前摔去。
冰冷的雪刺痛着她的口腔,地上的积雪落了余处落满身,她被摔的晕头转向,格外狼狈。
“对不起啊……嗯?”余处落被楚右搀扶起身,习惯性的道歉脱口而出,话说了一半,却感觉有些不对劲。
她慌忙低头,一个少年气息□□,奄奄一息地瘫在地上,浑身的血渍已经凝固,十二月的飞雪胡乱地拍打着瘦小的身躯,显得更为苍白。
她呼吸一窒,脸色微微发白,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拨开他面颊上的雪。
血淋淋的伤口横七竖八地躺在苍白的面颊上,惨白的嘴唇没有一点血丝。
她惊呼一声,惊吓地坐在地上。怔怔地盯着那快死掉的公子,抿着唇半天没说话。
过了许久,她才缓过神来,抬头瞪着同样一脸懵的楚右,指着奄奄一息的少年,冷笑: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顶帅的公子哥?”
说不上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
“是他们说的,奴婢也是道听途说……”楚右显然也被吓得不轻,自知犯了错,脸不自然地别向一旁。
余处落啧了一声,拍了拍身上的雪,捡起散落在地上的汤婆子和伞,起身就走。
“殿下!”楚右叫了一声,余处落转头,就见楚右一脸纠结地站在原地,眼神在她与少年之间来回徘徊。
“怎么,你还指望我救他?”余处落挑眉,嘴角不经意间染上一抹戏谑的笑。
她一手将楚右提拔上来,对她的秉性一清二楚。
“不是,奴婢只是看这位公子可怜所以……”楚右抿了抿唇,眼神躲闪,不敢直视余处落。
“你才见他第一面就想着救他?万一是个白眼狼,哪天把你杀了都不知道。”
余处落气笑了,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腾出一只手狠狠揉捏了她的脸颊。
肉乎乎的脸蛋触及到余处落冰凉的指尖,她自知不太礼貌,又放下了手,扶额无奈地看着她:
“不是不给你救,只是……”
尾音被拖长,楚右看着她,眼睛一亮,被余处落不轻不重地打了一巴掌,继续道:
“所谓救人,是在能利有剩的时候施的恩德。我可不是大圣母,我自己都快活不下去了还指望我救人?”
她瞪了楚右一眼,看楚右丝毫没有意识到不对,无奈地俯身叹口气,将汤婆子放在少年的身旁,示意楚右将她的披风帮忙解下盖在他的身上。
做好一切,她抬头望着天。
太阳被云层笼罩,有些阴沉却依旧散发着光芒。
“算算时辰,我也该回去了,这人你爱救自己救,救了也别说是我要求的。”
红色的披风在银装素裹中分外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