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他安慰她,那两人已经伏诛被锦衣卫带回,让她勿怕。
不会再有歹人。
她乖乖的点了点头。
柔顺的像一只小兔。
他微抿起唇角,眸色清清,在她身上不露痕迹的盘桓一眼,又收回去。复执起笔,在砚台轻蘸墨汁。
其实,很多时候他也相信自己的直觉。只是他不想再盘问她马场之事,不想让她陷入令她不悦的甚至可怕的回忆。
他告诉她等到了津口码头,刑部的范大人会护送她回去。
她看着纸面上的字迹,眉头颤抖着轻轻蹙起,不太情愿的模样。
他又在纸上落下秦韬的名字,会和范大人一起送她回通州。
这是与她爹爹相熟之人。她没心思去想秦大人如何也在这里,只咬着唇点了点头。
他眼中清冷平静。
又解决了一件事,但隐隐有些说不清的不愉和失望。
“大人要去哪里?不与秦大人一起回京么?”张姝柔声问道,水色盈盈的眸中满是关切。
杨敏之心中一动,微笑:“我还另有要事,会尽快赶回去。”
说完想起她是听不见的,笑了笑,不再说话,走到屏风外,托了一个漆金托盘进来,递给她。
张姝呆呆的接过来,是仆妇送来的那套衣裙。
脸腾的一下热起来,顷刻间红晕满布。
杨敏之转身就离开了花厅。
一个时辰后,寅时,船到津口码头。
因为有刑部的人在船上办案,码头处的总管衙门和津口卫所没有过多查验,便让金风号接驳入港。
几人下了船,两个官差一左一右搀扶着老范,身后跟着一身玄色披风兜帽遮的严严实实的张姝。秦韬垫后,胳膊里夹了一叠笔墨纸张,临行前杨敏之塞到他怀里的。
他到此时方知,张家娘子被歹徒劫掠时损伤了耳力。
他们没有上岸,从趸船穿插而过,径直上了另一艘六部署衙停泊在此处准备北上通州的官船。
杨敏之等人在江管事的安排下,神不知鬼不觉的上了岸,将昏迷中的卢梦麟抬到马车上,赶往江家在津口的别院。江管事在前面带路,两个刑部的官差赶车,哑叔在车里照看卢梦麟。
匆忙离去之前,杨敏之勒马停住,眺望官船停泊的方向。秦韬和张姝等人即将坐那艘船回通州码头。
稍滞,一打马鞭,喝了一声,头也不回的往前奔驰。
江管事终于把这几尊煞神送出了船,心中一大块石头落了地,在额头上擦了一把汗,话也多起来。一边跑马,一边跟杨敏之和两个官差说起他们江家跑船之事。
现正住在江家别院的是江家家主之子江六郎。昨日北上抵达通州码头的金谷号船中,就有他们江家的内眷和世交家的子侄,从津口码头下船,去了江家在此处新置办的别院。
江六郎早几日过来,原就是为了提前打理好别院,等内眷们过来住。听说只在津口停留一日,还要一起往京城去。
杨敏之闲闲的听着,不过左耳进右耳出。心里想的依然是张姝说的可能存在第三个歹徒之事。
他素来机警多虑,那时安慰张姝,只是怕她多想,白白增添不必要的惊虑。对于张姝所说的话,依然牢牢记于心间。
如果真有第三个歹徒,还没有现身,现在又在哪里?是蛰伏在通州码头还是在运河沿岸等待下一次的截杀?
不论这几个歹徒的背后之人是谁,绝想不到他会护送卢梦麟去津口海港出海。他们无疑是安全的。
但是张姝他们呢?他们走水路回通州码头,会不会有危险?
老范和秦韬或多或少都受了伤,两个刑部官差更是不堪大用。
他越想越觉得不踏实,心口猛跳。勒住缰绳,停了下来。
还在喋喋不休的江管事愕然住了口。
杨敏之交代江管事带人先行,他要回一趟码头。
匆匆打马掉头往回赶。
虽然才离开码头没多远,杨敏之心急如焚,接连抽动鞭子驱马疾行。
迎面传来同样的驭马声和清脆的马蹄踢踏。
“杨大人!”秦韬惊讶的呼声当头而来,他正坐在马车前赶车。急急的勒马停住。
车内之人也感受到马车陡然的趔趄急停。车窗被拉开,黑色兜帽下探出一张花容玉色的脸。
一双弯弯的眼眸在夜色中熠熠生辉,如碎星闪烁。
杨敏之扯住缰绳,飞奔的马收不住往前奔跑的势头,带他直冲到车窗旁。
天露微光,太白已现。
只是,没有哪颗星子可媲美眼前的这双明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