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朝如夜·1
直到音乐会结束,笪凌都没有出现。
司淼给他打了电话,无人接听。
六个小时六个电话,无一接通。
司淼看了眼手机。
他仍未回拨电话。
她想起出来时遇到许白,男生看了看她身旁左右,问她的同伴在哪里。
而她只能微笑着回答:“他有事离开了。”
她不知道许白有没有看出来,也许没有,也许看出来了,但他没有问。
阿凌,阿凌,为什么你总是失约呢。
为什么明明是在谈恋爱,却总是给她一种单恋的感觉呢。
单恋一个人……真的好苦啊。
尤其是他还不一定喜欢自己。
司淼剥开一颗陈籽糖放进嘴里,甜蜜的橙子味儿爆开,却只让她感到苦涩。
她闭了闭眼,喉间咕咚一声咽下它,又喝了一杯水冲淡这股苦涩的味道。
她可能以后都不会再喜欢陈籽糖了。
太苦了,苦的她心脏都疼。
司淼不其然想起曾经看过的一本书里,库伯勒的悲伤的五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否认。
阿凌真的爱她吗?应当是不爱的吧。怎么会有人以爱为名,行驶伤害之事呢。
只是她找了他七年才找到,她舍不得放手。哪怕在一起就如同在深渊之上走钢丝,每天都患得患失,她也依旧甘之如饴。
只要把自己放的足够低……只要先一步伤害自己,就不会再感受到那么浓烈的痛苦了吧。
司淼垂眸看着手腕上的一处伤口,默不作声地拉了拉衣袖,遮住了它。
第二个阶段,愤怒。
在最开始的时候,司淼是和笪凌吵过架的。
男人眉眼锐利,神情凛然,看她的目光并不带什么感情,冷漠地说:“想分手就分手,我不拦着你。”
他看准了她舍不得分手。
那场争吵是因为什么而起的?司淼闭着眼睛回忆,轻轻用手指按揉着太阳穴。
她慢慢想起来了。
其实只是一件小事。
他没有回她的消息,也没有接她的电话,但是他发了动态。
司淼那时的性格和现在不太一样,她那时比现在更有活力,精力也是充沛的,不似现在整天都惫懒无比,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她质问笪凌,为什么不回应她。
笪凌垂眸看她,低沉地反问了一句:“有什么回的必要?”
司淼失神地看着他。
衬衣肩背平整,袖口挺括,肩宽背直,宽肩窄腰,轮廓深刻,五官英俊,一举一动都自带贵族风范——他确实出身豪门世家。
他一直是这样,从来没有变过。
也许变的是她。是她太贪心了吗?
司淼迷茫了。
笪凌说完这句后,似乎是觉得没有可说的,绕过她进了房间。
擦肩而过的冷香让她长久怔愣。
自那以后,她就没有再问过类似的问题了,脾气也一日比一日好。
最后,她成了现在这个恬淡如水的她。
第三个阶段,讨价还价。
在一起第一年,司淼过生日的时候,她的愿望是永远不要和阿凌分手;
在一起第二年,司淼过生日的时候,她的愿望是不要和阿凌有矛盾,为此,她愿意改变自己;
在一起第三年,司淼过生日的时候,她希望以后和阿凌在一起的时候能感知到幸福和安乐。
爱到把自己雕琢成他喜欢的模样。
第四个阶段,抑郁。
司淼无意识地按住了手臂上最深最长的伤口。
她想,也许她该去看医生了。
或许这次,许医生会给她开别的药。
第五个阶段,接受。
说她胆小也好,退缩也罢,司淼总是舍不得放手,不愿意放手。
只要他不提分手,她就能这么得过且过地过下去。
就这么慢慢忍吧……直到忍到再也忍不下去。
也许有一天,当她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忍到眼泪做湖,忍到绝望做筏,她就会放手了。
即便这段关系脆弱的就像一根稻草,也还缺一根点燃的引线。
点燃,烧毁,然后涅槃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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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不下心的时候,司淼会选择画画。
她这次是对着漆黑的夜幕画的。
星幕高悬,明月温柔。
抬头看久了,脖子会有点酸。
司淼微侧着头,力道适中地按揉着脖颈,然后手背忽然被温热掌心覆盖。
司淼愕然抬头,便见星幕的黑不知何时,已经换成了西装的黑。
笪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