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要停,继续射击!”Michael声音低沉地催促,就像他曾经无数次对着黒手党骨干们说话时一样,声音不大,却叫人无法抗拒。
“砰!砰!”槍声不断响起,一开始Anne还需要Michael的帮助来瞄准和稳定身体,但渐渐的,她自己便熟悉了射击时的感觉,当Anne自己打出最后一发子弹,海岸上已经又多出了一具尸体和一个被打中了腿在地上哀嚎求饶的人。
而其余的难民则仿佛是受惊的蟑螂,逃得远远的再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把子弹装上。”在那人凄惨的求饶声里,Michael手把手教Anne装填了子弹。
“他……不如就放过他吧,我想他们已经知道厉害了。”Anne有些不忍心。
“不,”Michael斩钉截铁地摇头,“我说过,生存的机会只有一个,你不开槍不会换来他们的感恩,一旦饥饿驱使,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吃光我们的肉。”
Michael看向那正在哀嚎求饶的黑影,眼神冰冷不带一丝情感,同样的场面他见过无数次,无用的同情心早就在数不清的黒帮仇杀里被抹杀干净,而唯一的一点温暖他也只会留给Anne一个人。
“开槍。”他薄薄的嘴唇轻轻动了动,Anne下意识举起了槍。
“要活下去!开槍!”
“砰!”
求饶声戛然而止,尸体栽倒,海岸边一片寂静。
这两具尸体正好在十几米的地方靠在一起,成了一条界线。
“你看这两具尸体,”Michael指着远处对Anne道,“他们会成为一道界碑,只要你的手里有槍,槍里还有子弹,他们就不敢靠近你。”
他边说着边轻轻仰起头,面无表情地向着四处扫视,像一只威严的雄狮,让每一个藏在黑夜里的弱小灵魂都不自禁地颤抖。
“把子弹和槍收好,”Michael让Anne装满弹药,又把剩下的几发子弹交给了她,“我有点累了,Anne,你守住食物,让我睡一会儿。”
他慢慢地靠着树坐倒,声音也渐渐变得虚弱,似乎随着他把槍交给Anne,他那一口坚持到现在的气也在一瞬间吐了出去。
Anne帮他把胸口的伤口包扎完,在绷带缠到一半的时候,Michael便已经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记住,谁敢靠近超过那两具尸体的距离,你就开槍。”他梦呓一样地最后叮嘱。
“我会的!”Anne握紧了手槍,点头回答,这一次,换成了她来保护Michael。
不过,刚才那果决的几槍已经震慑住了大多数人,在随后的一段时间里,他们连发出声响都不敢,更遑论靠近Anne。
第二天的清晨来得很晚,酝酿了很久的暴风雨再次光临小岛,风雨冲干了Michael身上的血迹,却也为他带来了死神的问候。
在Anne试图为Michael遮挡风雨的时候,他的胸口的伤势再次发作,昏迷中的Michael猛烈咳嗽,简直要把肺都咳出来。
而因为肺部被刺穿,每一次咳嗽都让Michael痛苦地蜷缩起来。
与此同时,伤口感染引起的风寒也找上了Michael,他额头滚烫,但手脚冰冷,嘴里不断说着胡话,一会儿喊着母亲和Anne的名字,一会儿又开始怒骂让叛徒去死。
而这一次,任凭Anne为他敷再多的草药,也没能让Michael缓和半分,Anne清楚地感觉到,Michael的生命在一点点地流失。
“Michael,你还记得吗,你答应过要带我去西西里,”Anne只能这样一遍遍地呼唤Michael,重复着从他嘴里听来的西西里的一切。
仿佛这样能把Michael不断凋零的生命挽回。
在一声声的呼唤里,Anne也有些支持不住,她怀抱着Michael,在他痛苦的呼吸里沉沉睡去。
两人紧紧地依偎在一起,仿佛梦境也连接在了一起,Anne看到,在西西里的庄园里,一个眉眼酷似Michael的小男孩正和父亲追逐着嬉闹,夕阳西下,炊烟升起,空气里飘来了香浓的番茄肉酱的味道。
慈眉善目的女人用西西里俚语呼喊着Michael,叫他回来吃饭,Michael假装没有听到,和父亲举起气槍对着庄园里偷吃葡萄的乌鸦射击。
在阵阵惊慌的鸟叫声里,Michael和父亲开心地大笑着,而母亲则举着擀面杖追了出来。
Anne带着笑容从梦境里醒来的时候,暴风雨已经过去,晚霞再次占据了天空,就好像梦境里西西里庄园的天,就连鸟叫声也和梦里一样在周围响个不停。
一时间,她竟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忽然,Anne睁大了眼睛,她猛地坐起身来,朝着前方疯狂挥舞着手臂,“滚开!你们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