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知不知道可不是你说了算的，”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开口，“我这位哥哥脾气不好，你若乖乖听话，老老实实回答我们的问题，别耍小心思，他倒还能留你一命。不然，刀剑可是无眼的。”

“我我我，我都回答，都回答，绝对不会说假话！”

“临水街上来了位算命先生，你可知晓？”

“知道，知道，他是月前过来的，前不久才走。”

“你什么时候去找他算的命？”

“啊？这，这我哪记得确切日子啊……别杀我！我说，我说！就是他过来大概有半月左右吧，他刚过来的时候我们都以为是江湖骗子，到后面我听说这老头算命特别准，几条街的人都排队找他算命，他还嚷嚷什么魔族入侵什么的，要大家回屋待着别随便出门，这我才不信，我就是好玩跟着大家找他算了一把。”

“你找他算的什么？”傅青吾打岔。

“这……好吧，我说，我问他魔族入侵，我还能活多久，”程留说着，五官跟着皱了起来，“呸，那老头说我不出寒山驿的门就不会有事，出去必死，晦气。老子偏要出去，不是现在也没事么。”

他说到这一句的时候，面目扭曲，眉宇间隐隐有股黑气浮现。那黑气只是出现了一刹，便又隐没在他脸上。戚梧和傅青吾却都注意到了这变化，脸上维持着平静，心里都是一惊。

戚梧拍拍傅青吾，傅青吾会意，沉默着让戚梧来问：“所以你那天之后出寒山驿了？你去做了什么？”

“这……”程留磨了磨牙，表情突然变得有些猥琐。他长得人高马大，相貌虽不俊美五官却也生得不歪不斜，倘若做个正常人家的公子，或许也可以凭外貌谈得一桩不错的婚事。然而做了混混，成日声色犬马，整个人身体底子便被掏空了，浮肿的脸带着点酒醉后虚浮的红润，配上猥琐的神情，让傅青吾看了强忍不适，硬生生戳在原地没有厌恶到扭头就走。

“怎么，有什么困难开不了口了？”戚梧摸了摸自己还没出鞘的剑，“我哥哥的剑有些大，杀人创口大，不太美观，我的剑倒是正好——你怎么不说了？”

程留连忙收起还带着点回味的表情，说：“寒山驿外面，有处宝地，能拿很多的灵草，尤其是有能让人看起来更有男子气概的……”

傅青吾心下厌恶，由着戚梧继续问：“你从哪里得知的这些消息？”

“这我也是在酒楼里喝酒的时候，听到来这里的客商发现的。我没说谎，真没有！”

戚梧微笑：“我相信你没有说谎。”

“那二位道爷……”戚梧一个手刀，干脆利落地把人劈晕了。

傅青吾惊讶：“师弟，你……”

“灵草婆娑，无异兽看护，聚群而居，功效致幻，擅引人主动采摘以繁殖自身，”戚梧低声说，“婆娑自带灵性，受点化的婆娑可入药，而受魔气污染的婆娑……”受魔气污染的婆娑，毒性会被催化，中毒者面部浮肿，情绪激动时面上会浮现黑气。

他凉凉地看了旁边的人一眼：“他活不长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戚梧表情渐渐变得凝重起来，“能被客商发现还没采摘，要么这些在酒楼放出婆娑消息的‘客商’有问题，要么客商发现的时候，婆娑还没有被污染且数量较多，一时采摘不完，但是到现在，能被客商发现，草一定是长在官道附近的，官道附近的草被魔气污染……”

傅青吾也懂了，他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戚梧轻声说：“通知师尊，盘查寒山驿这段时间流动的所有人员，安抚活动继续，但尽量安排人员闭户，减少接触。外出过和进入寒山的人统一由寒山集中看管。我带他回寒山验毒。”

“我们的春巡，可能要提前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