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祭(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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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幽泽愣愣抬头,杂乱的发混着血和泪纠结出一个呆滞的苍白面容,他似是也不能理解这一变故。
嘀嗒、嘀嗒。
猝不及防的绮如很快就落了下风,血一滴滴地往下掉,整个育巢都逐渐躁动了起来,甚至连门板上都有震颤。
“虞白”回身瞥去一眼,沾满了鲜血的尖刀被反手收了起来。
绮如恨声:“我要告诉村长听,你此番做派,必是要被押入祠堂反省的!”
“竟为了区区一个男奴而残害同胞,哪怕你身为女君这次也不能幸免了!”
……什么意思?祠堂?反省?
好不容易从那非人角度的痛中缓过来的虞白闻言,顿时惊了,这又是什么走向?她思绪混乱起来,这就是那个操控她的人所要达成的目的吗?为什么?
嘀嗒。
挂着诡异笑脸的“虞白”甩掉指尖上的血珠,她向着慌乱的绮如歪了歪头,一个分外人性化的动作,而后在四周房间传来的呜呜声响中,步步逼近,轻轻地,将残余的红都抹到了绮如的脸上。
“……这、你这是在干什么?”
绮如一时无法理解,她捂住肚子上的刀口,不自禁后退了一步。
被强制变为旁观者的虞白内心瞬间涌上了不好的预感,她着急得不行,却如同被裹在玻璃瓶里的无头苍蝇一样,找不到出路。
不行,等等!这个姿势太危险了!别不是要……
心中的猜测还没想完,耳边却突然听到了一楼大门处传来的略显熟悉的人声:“琴如主持,今年仍旧没有女孩出生,一楼的神使已经很久没有……”
没有?没有什么?
虞白愣神间,却看到自己刚刚还抹在人脸上的手指一转,瞬间如利爪般扼住了绮如的喉咙,掌心下的颈动脉传来温热的跳动,那是属于生命的鲜活。
“终于来了啊。”
同时嗓子里也发出了一声不属于自己的轻叹,咬字含糊、拖音带调,虞白立时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那个人终于说话了?她在等谁?
等来了人又要如何…
“啊———”
思绪顷刻间被打断。
被掐得近乎神志不清的绮如尖声叫起,她软趴趴的身子被重重一推,几乎是毫无阻碍地,就倒出了这狭隘走廊的范围——而后,啪一下,摔至地面。
掌心里那阵温热,消失了。
虞白大脑空白地看着自己“行凶”的手,全身血液好似都倒流般带来战栗的寒冷,她双膝一软,跪坐在地,从这二楼的高度往下看去,绮如脑后渗出的血好似最艳丽的红花那般层层绽放。
死、死了吗?
我杀了人…不,她借我的手杀了人?
她是跟绮如有仇?
还是跟我有仇……
无数混乱的想法在大脑里撞来撞去,虞白这时终于能掌控自己的身体了,然而局面却变得前所未有的糟糕起来——
不,还能更糟!
四面八方的房间都因绮如的死而暴动了,腥风如利刃般刮出,眼球咯吱咯吱地扭动着,穹顶裂纹狂躁地爬行了起来,下一秒,后背上就好像落了一只不知名的巨手,将虞白的脑袋狠狠地往下一压。
“砰”!
一个赎罪的重重叩首。
虞白咽了口唾沫,她识趣地卸下了反抗的力道,毕竟这育巢比她想象中仁慈多了,她还以为她要因绮如的死而一命抵一命呢。
然而,她这里没有出现血肉横飞的情况,在不远处,虞白却听见了来自幽泽的一声闷哼。
痛苦而压抑,瞬间便使那边没了声息。
虞白心中一紧,电光火石间,便悟了这个育巢惩处的规矩——甭管女君之间如何相杀,最大的错,永远是在男奴。
“这是哪个孩子?怎的……没气了!”
一招接一招,毫无反应的时间,虞白脑门贴地,只能听到耳朵边传来被回音放大的惊呼。
“琴如主持,这是西街的绮如,今日是与她家男夫来这出月子的。”
出月子?好奇怪的名称?
虽然说很不应该,但本来心中惶惶不安、绝望无力的虞白确实被育巢方才不讲理的“偏颇”给安慰到了,她再一次庆幸起自己身为女性的性别来,同时重新收拾起思绪开始思考。
“她家男夫是谁?!”
琴如主持闻言简直出离愤怒了,一阵痛惜的吼声响彻整个育巢:“该死的!他必要为此付出代价!!!”
“是幽泽,现在…应当是在二楼吧。”
那个略显熟悉的声音又响起了,虞白死死咬牙,却觉得自己总还是差一点,到底是谁?
是她在等的那个人吗?
“二楼?好,柒如,你且随我上去看看。”
——对!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