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芜村
我,该死。”
“我已罚了他。”
言下之意,对于他的不轨举动,已有相应惩戒,可以留他一命,但不知小姑娘是没听出他话中的意思,还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但是他想轻薄我。”小姑娘又重复了一次。
两相对峙期间,最终是唐云齐先败下阵来,罢了,这种人间渣宰,死了就死了。
他手一挥,定身咒消失,陈大民的尸体像失了骨头支撑的人皮一般迅速瘫了下去,脑袋摔到小姑娘的脚边,她神色不变,只是默默地将脚移开。
“你又救我一次。”小姑娘向他施一礼,“多谢少侠,但是我的家已经没了,我没有什么能报答你的。”
一如上一次道谢般公式化。
但鬼使神差的,唐云齐抓住了重点,耳边只过了那句,“我的家已经没了”,他忘了她刚刚杀人了举动,问了她一句,“跟我走吗?”
荒芜的上石列村里,在他们二人消失的地方,在茅屋旁边的杂草中,一把剔骨刀安安静静的躺在哪儿,刀尖泛着银色的光芒。
夕阳西下,远处巍峨的云峰上,霎时峭壁生辉。青山峭壁,碧岫堆云。转眼间,脚下山林云消雾散,满山苍翠,掩映着巍峨壮丽的凌霄峰。
他们二人来到凌霄峰下,与死气沉沉,尸骨遍野的夷庆山不同,再一次映入陆倾欢眼帘的,是大地上笼罩着的金色的寂静,是远处山峦披上晚霞的彩衣,是天边牛乳般洁白的云朵,同是黄昏,却与夷庆山大异其趣,他们踏着松软的草地,远处,一个村庄若影若现。
唐云齐将小姑娘领到一座院前,是一座四方宽大的院落,四周耸立着泥土的围墙,院门口掩映着一颗柳树,踏进院门,迎面是一座砖砌的影壁墙,转过墙后,豁然看见一座宽阔的院子。
一条砖石铺就得甬道笔直的贯穿整个院子,甬道尽头矗立着几间粉墙黛瓦的屋舍,除主屋外,还有东西厢房。
“这是离凌霄宗最近的一个村子,平芜村,我派弟子下山游历时经常在这儿暂住,东西还比较齐全。”唐云齐给她指了指东厢房,“最近这儿不会有人来,你住东厢房就可以。”
小姑娘的目光看向他指的方向,然后乖乖的点了点头。
“你平日与我一起住在这里吗?”
像是没料到她会这么问,唐云齐有一瞬间的呆滞,“不会,我平时都在门派内。”
“哦。”
她破破烂烂的衣服实在太显眼,让人想不注意到都不行,原本搭在身上的外衫已经掉在了夷庆山,少年的眼睛不自在的移开,脸上红晕如云,比天上的晚霞的晚霞还要好看。
小姑娘察觉出了他的异样,“你可是哪里不舒服。”
“没,没……”少年罕见的有些结巴,“你先进去梳洗一下,里面应该有换洗的衣服,我去给你拿些吃的。你赶紧去。”说着,也不顾她进去了没,自己逃也似地先进了伙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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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云齐将吃食备齐时,那姑娘已经在茶花树下,简单的白布衣裙,头发已经洗净散下随意的披在身后,一张鹅蛋脸已经清洗干净,细长身段,腮凝新荔,粉黛未施却清秀绝俗。
“对了,今日还未请教姑娘名字。”
“我没有名字。”那姑娘转过身来。
“怎么会没有名字。”唐云齐不禁失笑,“若没有名字平日别人是如何称呼你的呢?”
那姑娘想了想,“死丫头,贱丫头,算不算。”
唐云齐一愣,“那怎么能算名字,你爹娘没有给你取名字吗?”
“我爹娘在我很小时候就死了,我已经不记得我叫什么了。后来被接到舅舅舅妈家,他们也不曾唤我名字。要不,你给我取个名字吧。”
“不可。”唐云齐下意识回绝,“我与你非亲非故,怎可给你取名?”
“有何不可,救命之恩,恩同再造。”
“好吧。容我想想。”
唐云齐看着眼前这个姑娘,在腴红鲜丽的山茶花下,她一袭白衣却丝毫不显逊色,面若寒冰,眸若星河,风袖飘飘,一身清冷,与山茶花的明媚相映成趣。
蓦地,一句诗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
名花倾国两相欢。
唐云齐迟疑出声,“就叫……倾欢,可好?你姓什么?”
“我不记得了。只记得舅舅姓陆,那随母亲姓陆吧。”
“那以后你便唤作陆倾欢。”
陆倾欢本平静的神色终于出现了一丝松动。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