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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忍不住出声责备:“太医万般嘱咐要静养,殿下怎就不听呢?”
“太苦了…”姜知让憋着嘴,委屈巴巴地哽咽,“我情愿再受个十次百次的鞭子,也不要喝这东西。”
“殿下!话怎么能乱说!”淮桑嘴里喷着火,手上甚是温柔地用巾帕沾着伤边流的脓水,“这次殿下都差点没命,哪还能有…”
“放心吧,我命硬,死不了。”
“接下来你打算如何做?”
姜云来的声音从帐外传来。
“再躺上一两月。”
姜知让把头转向帷帐,望着上面繁复云纹,沉声道,“我不会算人,却要装着会。要揣测父皇心意,还得提防明枪暗箭。”
末了,她补上:“太累了。”
“然后呢?”
“然后啊…我要去桥县一趟。”
“桥县?”
姜知让眼前晃过那个将她一箭穿心的荷色锦囊,解释道:“桥县是那个囚犯的家乡,也是一切的开始,我自要去查个清楚,不能被人泼了脏水还忍气吞声。”
“那殿下婚约怎么办?”淮桑冷不丁地问道。
“婚约?”姜知让莫名其妙地反问,“什么婚约,和我的吗?”
淮桑用指尖挑上药,无奈道:“殿下与刑部尚书三公子宋唯安的婚约。”
“母后曾经定下的这个娃娃亲啊,”她转头,“现如今还能做得了数?”
“殿下你可对自己的事上点心吧,陛下半年前就与尚书大人定好了婚期。”
“真的假的?怎么没人告诉我?“
“怎么没人告诉你。那日来禀报的小太监在旁说了千百遍,”淮桑叹气,“殿下头都没从卷宗里抬起来过,理都不理人家。奴婢还记得他最后走时,舌头都捋不直了。”
姜知让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这不是太忙了…”
“不对,”她忽地话锋一转,满目严肃,“那婚期定在何时?”
“晚春。”
如今是寒冬腊月,距离婚期也没多少时日。
姜知让掐指数着,试探道:“倘若我现在说不要这门婚事,还来得及吗?”
“殿下,”淮桑嗔道,“婚姻大事,岂可儿戏!”
“知让是不喜欢驸马?” 姜云来气淡神闲地问道。
“我都没见过他,何谈喜与不喜的,”她撇着嘴,表情比喝药还苦,“就是觉得麻烦。”
“这又是为何?”
“他是什么样的人,揣着什么样的心思,有着什么样的目的,会不会给我使绊子,我都要花精力去了解。”
“而且…”她停顿,没有说话。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淮桑劝道,“既然婚约不可破,殿下不如抽空先去见见?说不定就是钟意之人呢?”
“再说吧,“姜知让把头闷在枕里,小声嘟囔道,“我只想跟你们守着一亩三分地过一辈子,但怎么就这么难呢。”
“知让,那呈案的南州掌刑官,叫什…?”
“宋凉,二十又六,顺女子为官之策,夺科举榜眼,殿试时父皇直接提为南州掌刑官。”
刻在脑子里的东西争先恐后地夺嘴而出,就如脱缰野马,拉也拉不住。
“家中五口人,父亲刑部尚书宋怀,母亲因病从不外出。她为长女,二弟宋时谦在宁安大街上开了个茶馆,三弟宋唯安…”
“宋唯安是宋凉的弟弟?!”
她“噌”地一下起身,随意用薄被裹住身子,一把拉开帷帐,冲着姜云来大声说道:“所以梁丞相选南州案不只是因为那是我的封地,更是冲着宋凉去的?”
姜云来点点头,思索道:“怪不得父皇一定要对此事盖棺定论。先前我想不通关窍,那南州不过是一虚封,最后左右落一个伤不到丝毫的监察之失。他们为何逮着不放,现在却是懂了。”
“梁丞相还真是老狐狸精,”她气嘟嘟地抱怨,“宋凉身为驸马亲姐,自是要为弟弟避嫌,桩桩件件写得尤为清楚,连那囚犯家里石砖多少块都写上了。”
“如此厚实的卷宗,拉任何人来看…”
“那都会留下恶贯满盈,死有余辜的印象。”姜知让断掉姜云来的话,“至于里面究竟写了什么,无人在意。”
姜云来转着轮椅滑到床旁,望着她的眼睛,沉声道:“而且他们还算了人心。”
“人心?”
“你对宋凉怎么看?”
“才智双全,精明强干,是个可用之人。”
“说实话。”
“油盐不进,趾高气昂,我跟她不合。”
“你看,这一旦有裂痕,往后可就难补了,”姜云来将轮椅掉了个转,滑到那株万年青旁,将刚冒出的新芽掐断,“宋凉年轻有为,仕途大好,梁丞相怎会将这名良将跟你绑在一起?”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