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笼
在下头那人赤.裸裸的贪欲里,沈如春慢慢走下去,端起案几上的酒杯递到他面前。张世充直愣愣地盯着她看,打量许久才从她手中接过酒杯,他的手无意间擦过沈如春的手背,沈如春好似被毒蛇咬了一口般,将手迅速抽回。
不知张世充是无心还是故意,手腕一翻,杯中酒倾洒出来,悉数倒在了沈如春的裙子上。
“是我手拙是我手拙。”张世充的手伸过来,要往沈如春裙上探,沈如春立马退开。
张世充被她当场拂了面子,心中恼火,可又因不知李辟的态度,只能先暂时压下怒,笑着同沈如春道:“可否再请美人儿给我斟一杯酒?”
沈如春皱起眉头,可上头李辟未作任何表态,她只得忐忑着又给张世充倒了一杯酒。
张世充见李辟无甚么反应,心中大喜,行事再无所顾忌。在沈如春又奉上一杯酒时,他竟明目张胆地摸住了她的手,顺势往嘴边送。
沈如春又羞又气,索性把手往上一扬,将这杯酒直接泼在了他面上。
张世充突然被酒一浇,一时未反应过来。
旁人哄然大笑:“这杯拂面酒,张校尉可满意?”
张世充回过神来,怒气冲头,只死死抓着沈如春的手,似乎当场就要同她算账。
旁人偷偷瞧了眼李辟,见他坐在上头同样是一副袖手看热闹的模样,便也稳下心来一齐看戏。
倒是一直黑脸不吭声的刘青出声阻止:“欺负一个小娘子算甚么本事。”
上头人的默许让张世充肆无忌惮,他见刘青出头,更想杀杀他的威风好在李辟面前“邀功”,于是他怪声怪气道:“小娘子?刘兄,您这可就见识少了,这哪里还是甚么小娘子,早就——”
他脸上骤然一疼,不可置信地望着面前的人。
沈如春一副咬牙切齿地模样,凶狠狠地瞪着他。
张世充头一回教女人扇了一巴掌,怒不可遏,气得脑袋发昏誓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疯婆娘。他将沈如春拖拽入怀里,伸手便要往她领口钻,慌乱中沈如春摸住了案几上用来切肉的小刀,毫无章法地往张世充身上划,在他身上划出道不浅的口子。
张世充吃疼,手上懈力,沈如春趁势往外头跑,张世充恼得在后头追。在场的人只觉得好笑,全然无所动。
“站住。”一直沉默的李辟突然开口。
沈如春仿若未听见,往外头奔,却直直栽在朱广达胸膛里。她拽住朱广达的的手,红着眼望住他,里头无限哀怜。
朱广达却像一堵墙,牢牢挡住了她的生路。张世充逼上来,扯着沈如春的头发要将她拖回去,朱广达一脚踹上他胸前,将人踢翻在地。
张世充仰面朝天,又迅速爬了起来。他望着将沈如春护在身后的朱广达,脸上忽然疑惑,又回头要去请李辟评理。
李辟正从台上走下,朝这处不紧不慢地踱来。
“李二郎,您瞧瞧,朱兄这是甚么意思?”张世充步子蹒跚,醉醺醺道。
李辟噙着笑,将朱广达身后的沈如春拖了出来。张世充以为李二郎站在自己这边,是在亲手将这狠婆娘送给自己,顿时大喜,忙不迭说着谢,又要把沈如春抓到身边。
李辟却挡在了他面前。
“李二郎?”张世充不解。
李辟依旧是漫不经心地笑着:“我方才那句话,是对你说的。”
一股酥惧意从后背攀上来,张世充嘴唇发颤:“二郎君,您?”
李辟抽出朱广达腰侧的刀,猝然架在张世充脖子上。张世充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二郎君,二郎君。”
玉面罗刹将锋刃往里贴,一字一顿,似有千钧力:“我的东西,向来不喜旁人觊觎。”
众人悉数收了看热闹的心思,不由危坐着身。李辟这话,何尝不是对他们说的。
张世充吓得魂不附体,只管赔礼求饶。
李辟居高临下觑了他好一阵,而后在堂中环视一周,抬高声音:“二郎虽然把诸位当作兄弟,但毕竟也为将,统军需立威,二郎望诸位明白这个理。”
众人一时凛然,点头称是。
他将刀扔回给朱广达,又道:“诸位明理,今日宴后,二郎赠诸位两铤黄金,聊表寸心。”
李辟这恩威并施的好手段,教众人不禁又对他多了几分敬畏。
他揽着沈如春,坐回台上。
沈如春经历方才那么一遭,脸上没甚么血色,身子也发着抖。
李辟瞧她这模样,却是愉悦得很。众目睽睽下,他将沈如春圈在怀里,下巴抵着她头顶,颇为亲昵:“若是乏了,我让朱广达送你回去。”
沈如春麻木地点点头,李辟轻轻捏了下她的耳垂,旋即遣朱广达将人送回。
回去的路上,朱广达见她丢了魂魄的样,几次想开口宽慰,话到嘴边时,又都咽了下去。
栖在花树上的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