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笼
了一个小娘子进去,心情怕是好不起来吧。
朱广达偷偷打量着李辟,猝不防被二郎君捉了个正着,两人目光接上,朱广达默默低下头,只觉是山雨欲来之势。他甚至开始后悔,早知道就不替那臭小子说情了,虽然摸着良心讲,那臭小子属实冤枉,可他也冤枉呐,若不将这臭小子支走,后头人哪能那么顺利地将刘青送入院中。
唉,怪只怪,朱广达心如乱麻,愤愤想,怪他们二郎君不厚道。
“哼。”李辟沉默半晌,忽然嗤笑。
朱广达心中陡然凉,拿捏不准二郎君心思。
“你说醒来时,便见那贼人掳了沈如春?”
“是。”荷娘略有犹豫。
“好。”李辟只说一个字。
朱广达忍不住再抬头偷看二郎君神色,好似二郎君嘴角还勾着笑,只是这笑看起来教人瘆得慌。
此时天已微亮,更鼓响,望州城中马上便要解宵禁。
“下令封城,遣各坊斥候留心,若有疑者,皆捉来见我。”李辟冷声道。
“二郎君稍安。”一旁站着的定西旧将献言,他本是睡在客房,听得动静后一并跟来了,他道,“能悄无声息入将军府,又将人掳走的,想必是个有能耐的。或者说,说这人早就在将军府。”
李辟眸子微眯。
“今日宴后,众人皆在厢房暂住。二郎君不妨先从今夜府上赴宴的人查起。”
“朱广达,遣人下去查。”李辟道。
朱广达偷偷抹了把额上的汗,这贼喊捉贼的事,他干得是真有些心虚。
“告诉今夜当值的人,人若没找着,一顿板子是少不了的。”
“是。”朱广达拱手。
他提溜着撤出院子,未走几步,正撞见那尚不知自己背了好大一顶锅的倒霉蛋。他拉住陈惊山,陈惊山同往常一样,嫌弃地甩开。
朱广达煞有介事地对他道:“好小子,你摊上事了。”
陈惊山怪异又不解地看着他。
“那小娘子被贼人掳走,今夜恰恰是你当值。”
“是你让我回房歇着的。”陈惊山丝毫不为他所恐吓。
朱广达没脸皮地驳斥:“反正二郎君说了,若人没追着,你要挨一顿板子。”
陈惊山长到这么大只挨过师父的揍,旁人要揍他可以,得先打得过他,更何况这罪名来得无缘无故,他受不得这窝囊气。陈惊山生着气,干巴巴道:“我不干了。”
朱广达没想到这小郎君性子如此直率,说不干便不干。于是也不再唬他,忙放下架子好言哄着他:“陈兄,别别别,眼下还是个将功补过的好时机,这人若追到了,二郎君定然有赏。你不是正缺钱么?”
陈惊山态度缓了几分。
朱广达又趁势道:“若没追到,你便逃了吧,只是,”他叹气,“只是可怜今夜同样在府上当值的其他弟兄,他们不像你这般年纪轻轻无牵无挂。他们上有老下有下,不能甩手撂担子。出了这么大一件事,二郎君难免也要将他们一并罚了。”朱广达这人真讨厌,搬出其他人来,要把陈惊山放在火上烤。
少年郎年纪轻,初入世,不知人情千复杂。他被朱广达这么说,面上虽是一副无动于衷的神情,可心中难免生了怜意与愧疚,默然转身。
未几时,便查出了那贼人的身份,自然只能是今日宴上对李辟甚是不敬的刘青。既已落实罪名,缘由也不难推出。众人只道这刘青胆大包天,宴上已是觊觎那小娘子,散宴后,摸黑便入屋将那小娘子掳走了。
望州城门,四下寂寂。守卫打着哈欠,主街上忽然传来脆亮的马踏石砖声。此时宵禁尚未除,会是何人?
守卫眯着眼,往下瞧。那人勒马,高喝:“折冲都尉刘青,奉命出城。”
守卫不敢耽搁,忙遣弟兄下城墙前去验鱼符。鱼符既合,便当放行。厚重的城门缓缓拉开条缝,守卫闻得一股浓烈的酒味,道:“刘都尉可真是辛苦,一赶早便要办事。”
刘青同寻常般寒暄:“将军府里头那位方才下的令。对了,将军府里出了贼,你今日守夜,可见着异常?”
守卫咂舌惊道:“哪个这么大的胆子?我倒是还没见着甚么异常。”他又看了眼刘青身后的人,是一个带着乌黑幞头,身穿青色袍子的小厮。
“走了。”刘青拱手罢,两腿轻夹马肚。
守卫正怪异这小厮身形怎这般瘦弱,忙收神拱手回敬。
待刘青出城后,他转身踏上石阶,未几时,复又听得响动声。
将军府里头的侍卫登登上了城墙,传下旨令,说今日要严查过往人员。
要拿的人是谁?
正是那折冲都尉刘青。
守卫惊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