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笼
残着血。他在三尺处止身,抬手将剑尖抵在沈如春胸膛前。
沈如春的呼吸骤然止住。
“二郎,你这是做甚么?”李娘子忽然从东面的厢房跑了出来,惊呼道。她还没睡多久,便被外头声音吵醒,一开门,只见那陈小郎君被人押在地上,二郎要杀沈小娘子。方才都好好的,怎么一闭眼一睁眼就乱成这样了。
她跑上前,拉着李辟的胳膊,苦口婆心劝:“二郎,好孩子,别做冲动事。”印象里,二郎一直是个听话的乖巧孩子,怎么会做出杀人的事。
李辟瞧了她一眼,那双寒冰似的眸子终于有所松缓:“李娘子,你回屋去。”
李娘子被泪迷了眼,眼皮皱皱耷下来,只模糊看得清个轮廓。这孩子如今怎么越发教她陌生了,他小时候可不是这般的,庭院偶尔飞来几只雀儿里,他也会故意掰几块糕点屑去喂它们。
李娘子望着面前的人,嘴唇嗫嚅几下,终是垂首,叹道:“不管沈小娘子做了甚么错事,你也不要造杀孽。”她看了眼佛堂方向,低低道,“琅娘子若晓得了,会伤心难过的。”
“送李娘子回去。”李辟的态度突然变得强硬。呵,她晓得了又怎样,她会伤心难过,真是天大的笑话。她生前连半分爱都不肯给他,死后会在地下惦记他么。
侍卫搀着李娘子回了屋。
李辟重新审视着沈如春。他望见她惨淡的脸色,突然嗤笑一声:“怕了?”旋即他将剑扔到沈如春面前,道,“擦干净。”
沈如春虽不晓得他这回又是发甚么疯,但知道他此刻心情是好了些,于是知趣地解下披帛仔细擦着剑上的血。
侍卫按住陈惊山的脑袋,陈惊山被迫仰头看向李辟。
李辟说:“今夜刘青同伙当街行凶,一人虽已伏诛,仍有余党逃匿。你便是其中之一。”他将罪名强势蛮横地扣下来。
陈惊山岂肯受这无故而来的罪名,驳斥道:“胡说!”
侍卫用刀背狠狠抵打在他的背脊上,陈惊山身子猛地往前一扑,旋即又被人拉了回来,按在地上,仰头对着李辟。
一旁擦拭剑身的沈如春心有不忍,脱口道:“可否是认错人了?这小郎君看着不像是那样的人,会不会——”
李辟觑她一眼,打断她的话:“那贼人行凶时被人划破了胳膊,瞧瞧他的胳膊不就得了?”
侍卫扯下陈惊山的外裳,他的胳膊处果然有一道还淋着血的伤口。
沈如春浑身冰凉,如坠寒窟。
李辟从沈如春手中拿过剑,笑道:“春娘,你算是瞧错人了。”
说完,他便往陈惊山那处走,手中长剑挑住陈惊山下巴,再往他脖颈处滑。眼见那锋利的刃就要割开陈惊山的喉咙,沈如春忽地奔上来,扑腾一声跪在地上,死死拽住李辟的手,“不是他,今夜我同他一起出去的。他手上这胳膊是教那歹人给划伤的,那歹人本来要杀我,是他救了我!”
周围侍卫眉间皆是一跳,可真是桩趣闻,这小娘子想不到如此大胆,敢背着二郎君同旁人暗通款曲。有人却恍然,难怪瞧这小娘子眼熟,原来是她。只是这小郎君虽是无辜,但二郎君若说你有罪你便是有罪。
李辟用手捏住沈如春的下巴,狭长眸子半敛,低头看她:“你说,今夜,你同他一起出去的?”
沈如春点着头,只盼李辟这混蛋能通情达理一回。可在她感觉到钳着下巴的那双手力道愈发大,李辟眼中的怒意翻滚得厉害时,她忽地明白过来——他分明是铁了心要杀陈惊山!
他要用对付刘青那样的手段来对付陈惊山。呸,真恶心。陈惊山又怎么惹着他了。沈如春脑中有了个荒唐的想法,他莫不是吃醋了?!
她抬眸看着李辟眼底的阴鸷,眼神陡然变得泣怨,泪水扑簌簌往下掉,哭咽着大喊道:“你都要娶公主了,凭什么就容不得我去找旁人?”
她这怨怨的模样,真是装得□□成像。莫说是李辟,连她自己都险些被骗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