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她过惯了循规蹈矩的日子，学生时代不敢做的事情，换个身份仍旧心里打鼓，只可惜时间不容她犹豫太久，只片刻而已，余笙抬起手臂试着去够那院墙的上顶，从前见大家都身轻如燕，她也以为翻过一堵高墙不过是一撑一跃间的事情。

直到砖瓦之上沾着的碎雪在掌心融化，传来隐约的刺痛，她还是停在原地。

余笙缩了缩指节，那股劲儿隔了一阵子才退下去，就这一小会儿功夫，时间又过去了五分钟。

她顾不得掌心里残留着烧灼的余韵，又一次伸出手去，这次坚持的久了一点，手臂的力量拉扯着身子，左脚终于踩上了一道经年累月后留下的黑印。

可惜事实证明，翻墙这件事上，光靠蛮力是行不通的，更何况她也没有多少蛮力。

骤然失衡，她以一种很狼狈的姿态后退着踉跄了几步，险些后仰着倒在了雪地里，堪堪稳住身子的那一瞬，余笙无比庆幸现在已经过了通勤热潮，突袭的寒潮让平日里在这条街闲逛的人都少了八成，没人能看见她的窘迫。

劫后余生般的长舒一口气，余笙拍了拍胸口。

兀然，身后传来一声短促的轻笑声。

余笙一惊，猛地回过头——

霜雪未歇，凌白的雪沫刮过金粉相镀的街，世界都模糊，少年高挑的影子却依旧凌厉可见，料峭寒风略起衬衫的一角，京华烫金色的校徽和他指间的一点猩红交替隐现着。

天下一白，而他是热烈的红，像是白日里晃惑燃烧的一场幻梦，偏偏那样的乖张的颜色之下，是一双格外清冽无尘的眼。

那双眼此时正一错无错的映着她走神的模样。

火光无声的泯灭，余笙回过神时，才发现他已经踏过风雪站到了她身边。

“我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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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冬间的破晓时分，总来的格外迟，本就不大透光的天窗被厚厚的一层白霜覆住，举目之间天昏地暗，只能听见几道呼吸声彼此交错。

“啪——”

一道响亮的掌掴声之后，声控灯骤然亮起，刺眼的白炽把洗手间照的敞亮。

正是京华中学的早自习时间，几道穿着校服出现在这里的身影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被围困在人群中间的女生跌跪在冰凉的地板上，未清理过的污水渍打湿校服的衣摆，右脸上的掌印刺目，顺着颈线向下，像白瓷之上被烙刻的瑕疵红痕。

对立方向站着的人向前了一步，悠然弯下腰，用手掐起她的下巴，双瞳微眯，目光充斥傲慢鄙夷。

“真漂亮呢我们宋星，怪不得池殷会喜欢。”

声音含笑，明明像是密友间真心的夸赞。

一记凌厉的掌风扫过，宋星的头被扇的偏过去，耳鸣声不绝。

夏晏乔的指甲用力钳进她的下颚，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让你们这种人到京华来念书，应该感激才是，你现在这种眼神是什么意思呢。”她挽唇，伸手向宋星的校服摸去。

半晌，终于找到一部旧手机。

老式智能机光是开启都要几十秒的时间，夏晏乔按了好几下才有了动静，脸上的厌恶烦躁更明显。

预料到了她要做什么，倚着阴潮墙壁喘息的少女突然发了疯一样的要从地上爬起来。

砰——

是身体轰然倒下溅起积水的声音。

夏晏乔这一脚用的力气狠辣。

目光下敛，看着鞋面挂上的水痕，眼角轻抽。

“真恶心。”

原本一旁的跟班看准脸色的上前，不顾宋星的挣扎，掐着她的腕子，给手机解了锁。

通讯录一页就能翻到底，置顶号码的备注写着“池殷”，夏晏乔嗤了声，毫不迟疑按下了拨通。

十几秒的忙音过后，是冰冷清晰的电子机械女声。

看着那双漂亮眼睛里的倔强难以自持的松动，再被绝望和麻木蚕食占据，夏晏乔站直身子，和身后的几个女生一起爆发出刺耳嘲笑声。

本就年岁长了的手机被人故意抬高，后又抛下，脆弱的屏幕在与地面相撞的瞬间四分五裂。

“真是够下贱的，以后少做些不切实际的梦。”

理了理被束成高马尾的卷发，夏晏乔用手掩唇，打了个哈欠，扬起下巴斜了眼身后的跟班。

“你们和她继续玩吧，我先走了。”

连廊的窗子大开着，风雪放肆灌进楼里，外套被落在班级，夏晏乔走出去时冷的缩了缩胳膊，听见声响，背对着她倚在窗边抽烟的女生回头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将窗子合上。

“怎么抽烟了，嗓子没关系吗。”夏晏乔软着嗓子，碰了碰她的胳膊。

简禾只是摇头，盯着洗手间里明明灭灭的白炽灯，没说话。

“订婚宴在周末？”

“嗯。”烟被掐灭，简禾喉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