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妻之仇”
不对,搁十年前这事就压根不会发生。
高中的时候她还不叫宋非喻,而是叫许之。
那时候她和陆升的关系,用班长齐鑫的话来讲,就跟情敌一样。
“还得是有夺妻之仇的情敌。”
自习课上,齐鑫趴在桌子上,拧着眉,像是在面对一道世纪大难题。
他声音压得很低。
“不是,我就不明白了,江妤多一个朋友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你怎么就跟陆升不共戴天了?”
女孩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里的笔一下下打在面前的试卷上。
这个题她已经看了半节课了,这会儿连题目在讲什么都不知道。
闻言,她手里的笔终于顿了一下。
然后继续一下一下、有规律地打着,发出轻微的“哒哒”声。
“不正常。”
齐鑫完全不能理解她是怎么想的,两根眉毛越搅越深。
“那她总不能一辈子只交你这一个朋友吧?你这叫什么,你这叫控制欲、占有欲,还是极其变态的控制欲和占有欲。”
她没有反驳。
“再说了,以后上了大学,参加了工作,可能都不在一个城市里了,你还能盯着人家交不交朋友、跟谁交朋友啊?”
“诶我操,你该不会是喜欢江妤吧?”
齐鑫突然发现什么,惊出了声。
前排的同学被他这一嗓子吸引过来。
齐鑫冲前面的同学摆摆手,压着嗓子,用气声在她耳边嗡嗡。
“就那种,那种......想跟她谈恋爱的喜欢,我去你深柜啊?一切突然合理了起来。”
齐鑫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却只收获了一个白眼。
仿佛在说“有病就去治”。
她叹了口气,手里的笔终于停下了。
盯着试卷,半天才开口。
“我不是生气她交朋友......”
齐鑫:“你不是气这个那你在气什么?还每次见了陆升都没好脸色,跟看到一坨屎一样。”
她没理齐鑫,抬手把卷子翻了个面。
是啊,她在气什么呢?
她不是气江妤交朋友,也不在意江妤交多少朋友、跟谁交朋友。
她只是生气,为什么江妤刚交的朋友就和她一样重要了呢?
她想,会不会要不了多久,陆升就比她还要重要了?
再过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一周、两周?
她每天都很惶恐。
这种感觉让她坐立难安。
今天体育课上江妤和陆升一起打了羽毛球,他们的友情是不是更进一步了?是不是超过我了?
下课的时候他们在一起聊天,江妤笑得那么开心,陆升在她心里是不是比我更重要了?
江妤说陆升快生日了,要给他准备生日礼物,她给陆升准备的生日礼物会不会比给我准备的生日礼物更用心?
......
她每天都在被这种情绪折磨。
她上课的时候忍不住想,下课的时候也忍不住想。
上学的时候想、放学的时候想、吃饭的时候想......每天晚上睡觉前也会想。
“对江妤来说我和陆升谁更重要”这个问题,每天、无时无刻不充斥在她的脑海里。
她感觉自己快被逼疯了。
被她自己。
“嘀嘀——”
汽车的喇叭声把宋非喻拽回神。
她往马路边退回一步。
好在,她最终还是从那种消极的、变态的情绪里脱离了出来。
现在的她无所谓什么重不重要、谁更重要这种无意义的问题和比较。
宋非喻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
还是有些晃神。
以前那个幼稚、小孩脾气的许之早就是过去式了。
现在的宋非喻已经能给曾经那个有着“夺妻之仇”“不共戴天”的人买药了。
还大发慈悲地给他带了晚饭。
我真是宽宏大量、心胸宽广。
宋非喻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树了个大拇指。
回去的时候陆升人已经不在门口了,房间门留了条缝。
宋非喻敲门,没人应。
她从门缝里探了颗脑袋进去,看到陆升躺在沙发上,手臂遮着眼睛。
“陆老师?”
“......”
“陆老师?”
“......”
“陆升?”
“......”
宋非喻心下一惊,不会晕过去了吧?
这个念头一出,她顾不得别的,直接开门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