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州大旱(二)
她这边:“什么事,说出来听听,我这人一向讲理,若你寻的是大道,我还嘉赏你。”
说完他自顾自地大笑,胡须一上一下。
这会儿靠得稍微近点,堂溪毓不动声色地大量他:颧骨少肉尖突,嘴小唇薄,耳门、泪堂发黑,眼白发黄,唇色无华。
是纵欲过度之人。
她本能地看面相,而后想着不多管他私底下怎样,只想赶快解决灾粮:“小女想知唐公应对这大旱有何对策,一时心急上手。”
唐掖听完又是大笑,用手摸摸胡须:“原来如此,我们一同用膳,再商讨这事。”
堂溪毓看向苏绎,这下有些犹豫,而苏绎冷着脸观望唐掖,再轻轻摇晃着拒绝。
他觉得唐掖不安好心。
她也觉得。
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劳烦唐公了。”堂溪毓打算走一步算一步,见机行事。
日升月恒,金光万丈,转而霁青色的天,瞬息万变。
三人在小院里设案饮酒,唐掖说这是赏月的独佳位置,若平时,定会有清秀婉约的山水画成真,草木遍会有纷飞的萤火。
但如今,只有扰人的蝇虫、寡淡的天色和沉重的心情。
“来,吃酒!”唐掖举杯高饮,声音扎破闷闷的氛围,显得堂溪毓和苏绎有几分“不识相”。
苏绎未动筷:“天色已晚,我们还是先商讨对策。”
“道爷啊,这凡人都是要先喝酒,来来来,入乡随俗。”
“我也是凡人,只知道轻重缓急。”
“你!”唐掖立马上脸,大声凶斥:“如今可是在我的地盘!”
仿佛又回想起来他是真的会一点法术,又柔着声:“道爷啊,你就体恤一下我吧,喝了酒什么都好说。”
苏绎皱着眉,打算一饮而尽,尽早结束这场无聊乏味的晚膳。
“我来帮他喝。”堂溪毓欲抢过杯子。
“不行啊!就二两,都不能喝?”唐掖连连做阻,挑唆以使这酒下肚,苏绎的肚。
说完,他又狐疑地眼睛眯成一条缝,眼珠子转悠:“你们难道怀疑我下毒?我要整你们有必要这样?”
苏绎看着堂溪毓,粲然一笑,温柔地喝了这杯酒,面不改色。
“这就对了嘛!来,你也喝!”唐掖欢喜地倒酒。
堂溪毓觉得他这种身份倒酒有些夸张,还使劲拉住苏绎的手以防挡酒。推诿不掉,她便把酒杯举起,不着痕迹地嗅一口,然后一饮而尽。
接着低头轻笑:“多有叨扰,小女需行圊。”说完便朝东圊走去。
苏绎心里担忧想一同去,却被唐掖肥腻的手掌按住:“道爷啊,这酒得继续喝!”
“直说吧。”苏绎有些头痛,他撑着额角。
“哼,直说。”
唐掖环顾后,发现除了两个护卫再无外人,便冷哼着说:“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来老子这儿撒泼?只要你还是个肉.体凡胎,老子照样治你。”
“哦?”苏绎嗤笑,睥睨他:“那我若不是呢?”
“不是?”唐掖夸张地惊呼,然后咧开嘴角,脸上起伏着贫瘠的山脉:“不是,你也得死哈哈哈哈哈哈。”
苏绎欲伸手念咒,可这头痛得人直直发冷,牙关紧咬,发丝凝在额角。
唐掖下毒了!
这是苏绎最后一个意识。
接着,他趴在桌案,仿佛沉睡过去。
等堂溪毓回来时,只见唐掖一人饮酒,手指上的玉戒剔透玲珑。
“道长呢!”
不是疑问,而是质问。堂溪毓拧眉冲过去。
“小妮子回来啦?”唐掖伸手碰她的胳膊,好似要搂住她。
恶心,堂溪毓立刻闪躲,准备掏出符纸,将他劈成两半——
结果,符纸还没露出尖尖角,她整个人被两个护卫按住,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
她动弹不得!
力量悬殊太大!
唐掖上前阴森森地笑,堂溪毓恨不得扑上去撕咬他,她打过凶猛的妖怪,岂能怕他,不过是空无本事的肥膘。
她愤怒地想,只要再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她就可以咬断他的脖子,再靠近一点。
靠近,唐掖扭了扭脖子,故意将脖子露出给她。
道长!道长被他弄到了哪里去!道长若有不测!
堂溪毓以最大的力气往前蹦,牙口对着他的脖子,恶狠狠地扑上去。
可惜。
可惜护卫的力气太大。
院子里只剩上下牙的巨大碰撞声,是悲愤的渣滓,剩下的便是唐掖的笑声,阴恻恻的,仿佛有人在用针戳他,他好似被挠痒。
“小妮子,给了机会你咬不到,那稍后便让我来咬你。”
一个护卫一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