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调·苦艾酒
挺拔紧实的线条。
昏重的露台灯光下,今时鹿看到他左胸口的检徽被映射出一抹明亮的鲜红,似是烫在人的心口。
今时鹿快速收回视线,脑海里出现的第一个想法,是转身离开。
然而此时,他视线刚好看了过来。
对视的那一瞬间,今时鹿的心口被掀起了一片惊涛骇浪,身体像被他的目光困住了一般,怎么都动不了。
如果说之前的照片只是勾起回忆,那么现在,就是与他气场的敲磨,那冲击力,远比单单一帧视频强烈得多。
眼前的男人早已褪去了年少的青涩,取而代之的,是经过时间磨砺后的从容与睿智。那身厅里厅气的衣服穿在他身上,非但不觉得沉闷,反倒多了一种不容亵渎的疏离。
这种明明白白给人距离,却偏偏忍不住想要折服的感觉,往往最让人着迷。
曾经是如此。
如今,也是。
……
“噼啪”、“噼啪”
呼呼的暖风机和暖炉里的木炭声声交替,火花摩擦的声音,似要点燃人的心。
今时鹿别开眼,眼眶还是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
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开时,厅廊里,突然传来一道阵清晰的女声:
“你们两个怎么还在这呀?”
明明是责怪的语气,却偏偏听不出任何怒意,反倒像撒娇,今时鹿一下就听出了是谁。
虽然之前,和姜妍总共没见面没几次,但今时鹿还是对她的声音记忆犹新。
“给你发消息也不回,害我找了好久,一会回去又该晚了。”
她最后这句话,明显是跟靳逢鸣说的。
于此同时,今时鹿也看见靳逢鸣已经收回了视线。
察觉到姜妍的脚步渐近,今时鹿默默转过身,实在不想跟她碰面。
或许是老天爷猜到了她的心思,此刻,旁边的包厢刚好被人推开,一伙人准备散席离去。
一时间,吵闹的烟酒气在安静的走廊里瞬间散开,今时鹿借着这片刻的喧嚣,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露台。
刚刚不过是匆匆一瞥,快到用秒都能算清,可她的眼眶还是忍不住发烫。
她没回包厢,而是转身进了洗手间,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打湿了手,放在眼睛上,试图借着低冷的水温压下那股酸胀感。
可脑海里靳逢鸣的样子始终挥之不去。
原来这么多年,他们果然一直在一起……
他跟她想的一样。
不会轻易对谁动心。
但一旦认定了一个人,就会是一辈子。
如今看来,他真做到了如此。
今时鹿不知自己是庆幸还是可悲,庆幸当初那段同住屋檐下的时光里,她总算是了解了一点他。
可悲的是,他如此专情的一面却不是给自己。
今时鹿看着镜子,才发现此刻自己的面色是如此憔悴,哪怕再精致的妆,也掩盖不了眼底泛起的苦涩。
他与她,本就是该分道扬镳的人,更是彼此此生都不会原谅的人。
这一点,她十年前就已经知道了。
况且,都过去这么久了,靳逢鸣这个人,实在不应该再让她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今时鹿只怪自己不争气,明明过了这么多年,却还是不能心平气和地面对有关他的一切。
平静了一会儿后,她收拾好心情,从大衣口袋里掏出口红,认真的补了一遍。
杀青宴还没有结束,她不能离席太久。
“嗡嗡——”
此时,口袋里的手机传出几声振动,今时鹿拿出来看了一下,是易释闻发来的消息。
[时鹿,怎么还没回来,是不是那里不舒服?]
今时鹿顺手将口红放到了洗手台上,按着手机回复:[没有,出来补妆了。]
她前脚刚发完消息,后脚陈夏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卫生间门口。
“时鹿姐,你怎么还在这呢?”
说着,便不由分说的将今时鹿拉出了洗手间: “咱快回去吧,你再不回来易总都要亲自出来找你了。”
……
包厢里,易释闻正看着手机,犹豫要不要给今时鹿打个电话,结果下一秒,就见到今时鹿推开包厢的门走了进来。
易释闻这才放下手机: “怎么去了那么久?”
“没什么,”今时鹿, “出去透透气。”
想到她刚穿着旗袍在寒冬腊月的大雪天拍了场夜戏,易释闻下意识的摸了摸她的额头。
今时鹿: “我没事。”
自从那年冬天之后,她到了时节就会发烧,没有任何预兆。
就像北都的雪,纵使一年又一年的降临,冰雪一遍遍的消融,却怎么也抹不去某人来过的痕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