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竟是我自己
阿九已经习以为常,走过去有节奏地敲了敲那张办公桌。黑色砖石地面冒起一阵青烟,逐渐化成了一个约莫十七八岁少年身形的人影,梳着道士头,眼上蒙了块黑布,手里还拿着一卷竹简。
他将竹简放在办公桌上,冲着阿九客气地一作揖:“九诏大人,今日何事?”
阿九道:“她便是上次登记的特殊灵魂,厉温说想见见这孩子。”
“您请稍等。”小道士微微颔首,毕恭毕敬地说。
“他是张言,原本也是人类,不过是修道的出家人,后来机缘巧合就到了这里作为阎罗殿的录事官,这里的档案都是他在保管。”阿九说。
看来新手教程还没有结束,殷双箐想,他这个样子不像是老板,到像是一个教书先生,在引导自己了解之前从未接触过的东西。
不管是在办事处还是在这边,她能感觉到灵魂或是精怪们对他的尊敬,此刻因为自己的事情还在亲力亲为地引路。
放在她以前刚入职的公司,大概就是CEO客客气气地带她参观完工作环境,问她有没有不满意的地方,他们可以改。最后跟她说小殷啊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我们档案室的老员工。
空降太子都不敢这么空降的,现在给殷双箐的感觉就是,自己就是那个空降的太子。
她有些迷惑,要说在阳间被这么对待还要惶恐一下是不是黑心公司要噶自己的腰子,现在死了自己也没有什么可以被图谋的,一个管理者凭什么要对毫不相干的人魂如此亲切。
难不成自己的灵魂是大补的东西可以让地府的精怪直接原地飞升吗?
殷双箐偷偷瞥了一眼对方完美的侧脸,却正好被那异色的双眸捕捉到,抓了个正着。
九诏看着女孩生硬地挪开目光,杏眼低垂,有些心虚的样子让眉心魂灯的光芒忽明忽灭,眼尾一点朱砂泪痣似乎都显得更为灵动起来。
“若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吧。”他一直当这姑娘是有些怕他,现在看来好像也不尽然。
殷双箐目前没什么想问的,总不能说你太亲切,我怕你们的公司是黑心作坊吧。
于是她斟酌道:“我之前打工地方的老板,不会亲自来给员工办理入职手续和跑前跑后……呃……比较有距离感。”
九诏笑着摇了摇头,他活过的岁月自己都记不清了,却还从未有过这种哭笑不得的时候,果真是时代不同了。
“你算是特殊的灵魂,任何这里的工作者见了,都是会妥善安置你的,只是你恰好遇上了我罢了。”他摸了摸殷双箐的头,像是在对待一个晚辈:“你我既然有缘,自然要渡你一程,这是我们的责任。”
他的手像是有什么魔力,温柔地覆盖下来,抚平了灵魂的褶皱。殷双箐突然就安了心,她总觉在工作的场合,没有多少真心可言,若是同事和她说缘分,那她一定会当个笑话,说不定在还是让自己多干活的借口。
可这里不是人间,哪有那么多利益计较与得失,是她想多了。这里只是所有亡魂的归宿与新生,只论因果报应,不论身份地位金钱。
不久那小道士张言折回,请他们去更里面一叙。送二人进去的时候张言还是一板一眼地行了礼。殷双箐隐隐觉得他透过黑色的蒙眼布正在看着她,但感觉只是好奇的注视,就像办事处的同事们一样。
再往前去便是阎王的居所,而他又不知所踪,所以每六年的十殿阎罗中就会轮流担当代理阎王,相当于人间的一个甲子一轮换。为了方便处理事务,他们都会住在阎王留下的空间中。今年刚好轮到了到了楚江王厉温,自古司寒冰地狱。
他本人也和司掌的狱名一样,冷冰冰的,戴着青面獠牙的铜面具,玄色的衣袍衬着一双惨白的手,正托着一个平板看着什么。见两人来了他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殷双箐又打了个哆嗦,这里的寒冷好像能把人的灵魂冻住。
“你等一下。”厉温低沉的声音从面具后传来,然后弯下腰去像是取了什么东西出来递到人跟前。
“吃不吃冰棍?”他问。
“不了,谢谢。”九诏习以为常地拒绝了,好像拒绝路边摊老板的推销一样。
每次来厉温这里不是冰棍就是冰粥,他尝了两次之后就再也没有接过。都是用法术凝聚出来的,味道还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有的怀念过去的魂,会尝一尝。
殷双箐懵懵地接了过来,看上去和学校门口一块钱一根的老冰棍一样,咬下去却没有味道,只有一股冰冷的气流顺着喉咙滑了下去,让她像是从头到脚洗了个冷水澡,打了个哆嗦。
“你又拿法器做冰棍模子了?”九诏皱了皱眉,没有阻止殷双箐的动作,这冰棍虽然不好吃,但是对灵魂是有益处的
“无聊地很,上一批还在下面服刑呢。”厉温看到冻得有些瑟瑟发抖的女孩,才恍然。倒是忘了人魂不能承受寒冰狱的极寒,不过这姑娘只是光打哆嗦,吃了根自己法力凝聚的冰棍还跟没事人一样,确实有着不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