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水月

回家的路走过千万遍，她再熟悉不过。

先搭上20路公交车，在第五站下车转地铁，明湖路方向，坐到旧街。下车再走200米左右，就是她和安姨的小院。

殷双箐坐上了下一班公交，甚至掏出手机付了两元的公交费，然后挑了个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了。

正值夏日午后，车上稀稀拉拉坐了五六个人，有的正靠在椅背上打瞌睡，头一点一点的。还有耳朵里塞着耳机对着手机屏幕傻笑的。一切都那么鲜活。

不论乘坐什么交通工具，她都比较喜欢坐在窗边。

街景迅速往后倒退，她还看见了几个熟悉的招牌。本以为离开时间太久，有些事情已经忘记了。

可当真回到这里，她才发现一切都历历在目。

“随楼到了，随楼到了，下车的乘客请从后门下车……”

要在这一站换乘地铁，殷双箐下了车，周围还是高楼大厦的市中心景象，丝毫看不出破绽。

左手边就是地铁站，她迟疑了一下，还是顺着楼梯走了下去。擦肩而过的人面容完整，行色匆匆。

进入地下通道之后扑面而来的凉爽气息，隔绝了酷暑带来的炎热。

殷双箐在等地铁。

两班地铁开过，她都没有上车，想看看会发生什么。

无事发生，看来考验并不在这里。下一班地铁在五分钟之后又准时到了站。殷双箐还是走了上去，在空无一人车厢中坐下。

她可以确定自己在幻境之中，但到目前为止，没有发现任何有危险的东西出现。

这让她摸不准所谓的试炼到底是什么。

地铁很快也到站了，殷双箐按照记忆中的方向朝着院子走去。却突然在转角处停下了脚步。

她还不确定这里还是不是她的家，却第一反应就是来了这里，此刻有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

“你这孩子怎么在这里站着，快进去呀。”

顺着声音回头，殷双箐看到的是拎着东西回来的安姨。她美丽的面容那样清晰，仿佛触手可及，水墨的连衣裙显得素雅，为炎热的天气添了几分凉意。

她站在那里，天生就能吸引人的目光。

“怎么还傻愣着，太阳这么毒，小心中暑了。”安素槐上拉着她的手就往家里走去。

殷双箐触摸到了令人安心的温度，一阵恍惚，不由自主地任人拉着走。

走进院子里的时候，她才觉得有地方不对。

记忆中的那棵槐树不翼而飞，原本种树的地方变成了一片小菜圃，秋千也不见了。

“怎么了箐箐，进去呀，我刚买的西瓜，这家的可甜了。”安素槐拉了拉她。

“那里……”殷双箐喃喃道。

“怎么啦？”

她摇了摇头，说没什么，还是跟着人进了屋子。安素槐并没有察觉什么不对。

屋内的布置倒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连桌上杯子的样式都没有异常。

“为了庆祝你考上大学，晚上去接你爷爷，明天我们三个一起吃饭。 ”

安姨一边跟她说话，一边麻利地把西瓜洗净切开。还按照她曾经的习惯放上了勺子递到她面前。

西瓜的清甜味直往鼻子里钻，殷双箐没有轻易下口，她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克制住了想要大快朵颐的欲望。

桌上的杯子倒扣，凉水壶中也没有一滴水。

“怎么不吃？”

声音仍是温柔的，她还走上前摸了摸殷双箐的额头，像是担忧的样子。

“安姨，我有些困了这会也吃不下，想睡一会。”她小声说。

“好，那你先休息，晚上我叫你。”

殷双箐自然知道自己的房间在哪里，这个家处处她都无必熟悉，却又在细节上让她无比陌生。

比如，有安姨在的夏天，桌上的凉水壶永远都是盛满的凉白开，有时候是鲜榨的果汁。

她此时没有感受到危险，于是和衣躺在床上，身下的冰丝床单从透出来一阵阵凉爽。

灵魂中青色的火焰消失了，她现在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高中毕业生。

不知想了多久，殷双箐竟然真得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再醒来，身上多了条薄被，空调温度也打在了26度，隔着薄薄的门板，她听见客厅隐隐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打开房门之后，客厅的桌上多了几个果盘。安素槐正在跟一个蓄发皆白的老者随意聊着天。

殷双箐眼睛发酸，连带着开口的声音都带着几分涩意。

“爷爷……”

老者转过身，还像以前一样用宽和的眼光看着她。

“箐箐醒啦？”

“快洗个手，今晚的菜都是你爱吃的。”

安素槐从厨房中端出一盘又一盘的菜肴，上面还有升腾起来的热气，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