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爱子

昨天和于母大吵一架，于胜安本来以为早上起来，母子俩之间的气氛会冷到极点，谁知醒来时闻到浓郁的牛奶和食物香气，让他立即想起来昨晚没吃饭，这会儿饥肠辘辘。

他打开房间门，饭桌的录音机正播放着某个英语电台，让他想起来刚才做的梦，梦到了小时候的事情。

那会儿还在读幼儿园，于母就给他报了早教英语班，希望他早早地打下英语基础，好在进入小学时就能一举惊人。但他那会儿年纪还是太小了，跟不上这样难度的学习，于母让他背单词，他也很难背下来，背了又忘背了又忘。

于母觉得是他不努力，生气抽了他几下，把他关在房间里一直背，背到了才能出来吃饭。

那么小年纪的记忆他还能记得清清楚楚。于胜安自嘲地笑了笑，走出房间，饭厅的桌上摆满了才做好的饭菜，于母见他出来便笑容满脸招呼道：“快坐下吃饭，吃完读一会儿英语去上课。”

于胜安用重复了千百次的动作走到桌旁，然后说出重复过千百次的话：“谢谢妈。”

于母愣了一下，随即笑容加深，她就知道，儿子从来都不会改变，从小到大于胜安就是她最乖的宝贝，是她生命中最珍贵的宝物，是她所有一切的光芒来源，也被她寄予了所有的期待和期望。

“今天十点钟要去音乐教室和同学们商量保送考试的事情。”于胜安说，“您也要去吗？”

“去，当然要去啊，这么重要的事情，妈妈一定要亲自陪你。”于母说，“你都是全年级第一名了，虽然你们老师说可以保送到外省很好的大学，但妈觉得，你还是别跑这么远比较好，就上个隔壁大学也不错，这样离家也近，妈也方便照顾你。”

她喋喋不休说了一大堆于胜安听过无数次，几乎已经听到麻木的话语，再一看于胜安表情趋于漠然，于母连忙又说：“不过你想去外省也没关系，到时候我们就把这间房子卖掉，我在你学校附近重新买个房子，到时候还不是一样的可以照顾你。”

于胜安低声答道：“知道了。”

换做是别人家的孩子，面对着这样几近扭曲的控制欲，恐怕早已和家长大吵起来。但于胜安从来都不会，不管于母怎么说、怎么做，他都一一应下，从不反抗，也从不拒绝。

他靠在椅子上，回头看着在厨房忙碌的于母。

因为反抗和拉锯战在很多年前就结束了，这么多年来于母似乎从来都没有改变过那一直以来的桎梏，留到现在的，不管是反抗也好，还是控制欲也好，都是没用的东西。

吃过早饭后，在于母的监督下读完英语课本的一单元，到时间差不多该出门了，于胜安换好鞋背上书包，和于母一起出门。

走到楼下，不远处的树下站着一个女生，她指尖夹着香烟，看见于胜安和于母下楼来后便迎了上去。

“于胜安！”女生拦在他们面前，那副浓妆和烟雾缭绕让于母皱起眉头，十分不悦。

于胜安定定地看着她：“姜忆？”

“我有话跟你说，跟我走。”姜忆直接忽略掉于胜安身旁的于母，她伸手去拉于胜安，有种不由分说的强势。

“住手！”于母叫了起来，朝姜忆推了一把，姜忆竟然还拉着于胜安的手，眼神不善地望着她。

于母深呼吸了几下，两人交握的双手刺痛她的眼睛，奇怪的是她并没有表现出来愤怒和激动，而是对于“儿子可能会被抢走”这件事流露出来的警惕。

“我有几句话想跟他说。”姜忆心平气和下来，朝于母说，“阿姨，说完就还给您，如果再不说，我怕没有机会了。”

于母定定地站在原地，不回答也不表态。

还是于胜安叹了口气说：“妈，让我和她聊聊吧。”

在于母想说什么之前，于胜安又轻轻地说：“妈，你既然已经放下了对姜忆的憎恨，那就不要管我们了。”

于母脸上一瞬间露出迷茫和僵硬，她呐呐的应了一声，点头时脊背忽然就弯曲下去，仿佛在于胜安这句轻飘飘的话中，一下子就苍老了二十岁。

“那你们聊，我先去学校……我先去学校跟你们同学说一声，你晚点再过来。”于母说着，慢慢地从于胜安和姜忆身边走开。

走了二十余步，好像不放心似的，她遥遥地转过头来看了看，没有昨日吵架的歇斯底里和蛮横不讲道理，只有说不出来的苍凉意味和怀念。

于胜安冲她挥了挥手，没有半点的不耐烦，一直目送她离开小区，朝学校的方向走去。

他转头看着还在一口接着一口吸烟的姜忆，将剩下的烟从她绯色的嘴唇上拿下来，丢在地上碾灭了：“你抽烟越来越频繁了，这样抽下去，真不怕患上肺癌？”

姜忆嗤笑一声，任由于胜安牵着自己的手往前走：“妈宝男，是不是被你妈管多了，到现在又反过来管起我来了。”

“我是妈宝男，”于胜安回答得很顺口，“在你们眼里，我妈恨不得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