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季心栾本来没有什么胃口，姜梨哄着她也吃了一点，他们待了很久，直到又哄着她吃了晚饭，日暮昏沉的时候，才一起出了医院。

只是临走前季心栾又把季沉云叫进去说了些话，姜梨在外面等着，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觉得季沉云出来后好像不是很开心。

姜梨跟在他的身后，看着身型单薄的少年安静的推着车子，夜晚的风将他的衣角吹起，少年的背影看起来十分的孤寂。

姜梨心里有点难受，快步跟上他，“季沉云，我们去弯洞街吃东西好不好？”

弯洞街是南林有名的美食街，离这里不远，一到夜晚的时候觥筹交错、人声鼎沸，十分的热闹。

她扯了扯季沉云的袖子，好声好气的哄他。

“好。”

季沉云是受不了姜梨这样哄他的，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事不能答应她，什么东西不能给她。

“我请云沉哥哥吃好吃的。”姜梨坐上车子后座，又开口逗他。

她本以为不会听到回答，却在风中听到一声极小的：“不要。”

“什么？”

姜梨拽着他的衣角，脑袋往前伸过去，季沉云回头看了她一眼，嘴角的笑容刚起又压下。

“不要叫哥哥。”

“知道了。”姜梨笑，现在的季沉云不经逗了。

弯洞街虽然热闹，但是来的人也鱼龙混杂，季沉云刚把车子停好，姜梨就看到对面小巷里有几个混混正对着她吹口哨，只不过这口哨只响了一瞬便戛然而止，显得十分滑稽。

因为这，姜梨的视线很快便从小巷里挪到季沉云低顺的眉眼上，她记得刚认识时，季沉云的身上经常带着一身的伤，问他也不说，但一看就是被人欺负了。

“离他们远一点。”姜梨嘱咐着扯着季沉云的袖子往外走，生怕跟这些人再撞上了。

她走的急，没看到被扯着的季沉云转过头给了那些人极狠厉的一眼，目光沉沉，凶光毕现。

本来靠着墙的张冉浑身一哆嗦，差点从墙上滑下来：“靠，刚才那货不是季沉云吧。”

他身边的小弟抖着手去扶他的同时也是一阵后怕，“早就听说他给自己找了祖宗供着，该不会就是那个吧。”

“......完活儿，我得去乡下避两天。”

“吹个口哨不至于吧。”

“他妈的，这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

几个人骂骂咧咧的声音渐渐小去，季沉云跟着姜梨已经走进了市集。

“你这种性格容易吃亏的知道吗，以后遇见他们这种人就离远点，别人来找茬你打不过就跑。”

姜梨絮絮叨叨，最近这段时间季沉云的身上没有添过新伤，姜梨不想他再重蹈覆辙。

“他们都是混惯的主儿，讲道理也说不通，没救了......”

姜梨正说着，季沉云突然低头打断了她：“如果我也是呢？”

如果我也像他们一样，是不是也没救了？

季沉云说完一双黑沉沉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姜梨看，不愿意错过她的一丝表情变化。

然而少女只是愣了一下，随后便浮起一个浅浅的笑容仰起头：“你怎么是？你跟他们不一样。”

她棕色的眼珠里像是映入了漫天的星辰，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里面细碎的浮动光影。

季沉云的掌心收拢，只觉得无数的话卡在喉咙里上下滚动，良久才低声吐出一句：“怎么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

姜梨觉得今天的季沉云有些奇怪，但并没有多想，从最近的摊边要了一支棉花糖塞在了他的手里。

“吃吧。”

季沉云性格很乖，季沉云学习很好，季沉云写字漂亮，季沉云细心温和，季沉云很爱干净，季沉云十分孝顺，季沉云人很善良，季沉云跟那些人一点也不一样。

姜梨在心里想，嘴上却笑他：“好吃吗？”

季沉云不爱吃甜的，这棉花糖甜的齁人，不说季沉云，她自己都吃不下去。

然而季沉云却不做她想，慢慢的咬了一口在嘴里，“尚可。”

暖黄色的街灯照的地面上人影憧憧，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食物的香气，杂乱勾人。

姜梨跟季沉云并肩走着，身边陆续经过过路的女生，看到季沉云便交头接耳的讨论着，不等一会儿便会有人鼓起勇气来向他要联系方式。

季沉云的性格温吞沉默，看别人来问他要联系方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去看姜梨。

人家女生一看他这样，瞬间也不好意思的跑开了，一次两次没什么，次数多了姜梨也尴尬了，伸手戳了戳季沉云。

“人家问你要联系方式，你老是看我干嘛。”姜梨想着季沉云可能是脸皮薄，可能是有点不好意思，末了又推了推他的胳膊，“等会儿有感觉不错的，你就给人家一个联系方式嘛，别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