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奥林匹克与民俗学
出显著的长相。
基娅拉预备回应,大量的失血让她持续喘息,只能勉力挤出破碎的词句。
“当然,相当容易猜到,我是特地为您而来。”对方符合变态罪犯的显著特征,对着呜咽的猎物开始即兴独白。
“鼎鼎大名的剑帝,竟有一位隐秘不为人知的幼妹,而若不是彭格列的那位小加纳许与你有一张合影,我恐怕只以为相同的姓氏是发生在普通运动员身上的偶然巧合。”
基娅拉一凛,距离杜尔的葬礼已经过去六年有余,她从未构想过会施加到自己身上的迟到的株连。“我哥哥已经死去很久了,于是你要与我来结算同他多年前的恩怨。”她艰难道。
“这本不是我能做到的,我原该向其他千百个死在杜尔手下的亡灵、以及他们的亲朋一样,无处倾吐无处宣泄,死者腐烂在荒野孤坟,活着的像是一只老鼠在臭水沟里偷生……”两人逆着光,阴影覆盖住了复仇者未被口罩遮盖的上半张脸,而他藏匿于其中的眼睛忽地闪烁出了一星快意和癫狂,“可我受上帝眷顾!祂慷慨地赠我利器,又让我过去了这么久却偏还能逮到你。”
“你是多么的无辜,是吧?”他哼笑一声,“可我母亲和妹妹又是何其的无辜!我和弟弟不过走私了一批实验体,是,不就是几个从社区里拐带来的小孩——他就屠尽我们供货线上的所有人!彭格列不是标榜不祸及家人吗?我母亲不过带着小妹妹恰巧停留在驻地,也被杜尔一并杀了!”
“是我……得受神助,才勉强幸存下来,为的就是用余生向彭格列的走狗燃尽复仇的火焰。可惜了杜尔那条下作的鹰犬,我还来不及如何,就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剁了个稀碎,哈。”
“所以你过往的这几年,都在寻找和向关联者发起报复?”基娅拉慢慢地问,感觉气力一丝丝从躯壳中抽离。然而对方再不作答复了,他一脚踩在了基娅拉一片殷红的中弹处,用力碾了碾。
“没有直中胸口,白白浪费最后一颗子弹。不过依这个出血量,料你也撑不到早晨。”行凶者啐了一口唾沫,挥了挥手上的器械。基娅拉瞳孔骤缩,那是一把霰/弹/枪。对方似是为保险起见,决意还是要保证她的死亡,斟酌之下选择再附加一个收尾。
“在我们的世界里,暴力本来就是硬通货。你的死也不要怨谁,去地狱找杜尔说道吧。”
基娅拉被拖到了马路中心,短短路程中的挣扎在她裸露的皮肤上又留下多处开放创口,经过大雨和地面积水的冲打,黏附了大量污物。越野车被再次发动,在发动机的低声轰鸣、和伤者竭尽全力贴附着地面调整位置的挣扎中,千钧重的轮胎自基娅拉的腿上轧过,再无眷恋地向远处驶去。
避开了被直接伤及脏器,真是幸运。基娅拉怀着这样的心情,披着风雨织就的睡袍,在卡塔尼亚陌生的街心终于再支不住眼皮,失去了意识。
冷漠、熟习了暴行的西西里人在这场闹剧中沉睡着,许是雨夜的声音让谋杀变得微不可闻,而无法把他们自梦乡中唤醒了;又或者在可能牵涉进自身安危的抉择前,每个人都会毫不犹豫地做出同样的选择。在喋血的黑暗中,没有除街灯外再出现的光亮。
但可能终有街道两侧的居民难以战胜内心的负罪,而选择通过拨号求援来插手,又或者是命运实是看不下这出惨剧。在刽子手彻底离开他们原所在的社区后,再次有车辆停在了基娅拉身边。
百里之外的巴勒莫,先于友人的消息传达至等待着的迪诺与莫妮卡二人手中的,是电视播报。
女播音员用不忍的语调慢慢念诵:
“很遗憾地获知,昨日从新赛程得胜归来的西西里知名重剑运动员杜尔女士,在卡塔尼亚遭遇袭击,现正在当地医院接受治疗。具体袭击的情况还在调查中。我们暂未能联系上俱乐部与教练韦扎利先生。”
“杜尔女士是近年来代表意大利活跃在国际舞台上的,极具天赋的优秀选手,让我们共同为她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