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相识（四）

苏筱看着梁炽将糕子汤咽下，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这个阶段的剧情。

宸安帝遇刺案发生后，三皇子梁煦为一箭双雕，派人将凶手用过的匕首投入了东宫的池塘，翌日又以搜查同党为名搜查东宫，企图将谋逆的罪名扣在梁炽头上。

虽然后来梁炽因太后力保得以脱离嫌疑，却到底因此事与本就多疑的宸安帝生了嫌隙，成了最后压死骆驼的稻草之一。

“殿下不必信我，只要相信自己的眼睛就好。”

苏筱径自起身，走到窗前，伸手随意指了几颗星星，沉吟半晌，一脸认真地说道：“殿下，事关天机，还请屏退闲杂人等。”

梁炽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看戏许久的陆钊。

“嘿？”陆钊突然意识到苏筱在说自己，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梁炽：“不是，你不会就信了这小丫头吧？”

得到梁炽“快滚”的眼神后，这才愤愤走了出去。

梁炽将目光又落在苏筱身上，“好了，现在可以说了？”

苏筱一脸峻肃，又瞥了一眼天幕，语气中充满导师叫她改论文时的语重心长：“殿下，今夜荧惑守心，乃大凶之兆，如果奴婢没算错，明日，殿下的东宫，将有一场灾殃。”

苏筱知道剧中梁炽的人设，他不是一个相信命由天定的人，但四月极有可能看到她进了万安堂，到时候被恶人先告状，梁炽再追查起她买蒙汗药的事，她便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

苏筱说完，忐忑地留意着梁炽的表情。

梁炽果然不信，这几日他听了她太多的胡诌八扯，这会儿见她又扯起天象，不由哂笑：“有灾殃？在何处？是何灾殃？”

“在水位，有……血光之灾。”

苏筱边回答便观察着梁炽的状态，琢磨着蒙汗药发挥药效的时间。那万安堂的伙计说要两刻钟可起效，她便算准了时间，趁着七月背身过去弄点心的工夫，将药下在了糕子汤里。

眼下已然过去了一刻钟，她还有一刻钟的时间将梁炽哄到池塘边，才有机会把他推到水中。

梁炽似乎有些头晕，低头捏着眉心道：“水位，就是园中的池塘？”

不知道是不是蒙汗药开始发挥效用，一向不信鬼神天象的梁炽此刻竟没有斥她荒唐，反而竟似认真思考起来。

“一个池塘，能有何吉凶？”

苏筱见自己的计划成功在望，忍住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平声道：“殿下随奴婢去看看便知。”

见梁炽不言，生怕他犹疑，又赶忙跪下做发誓状：“若池塘中并无蹊跷，奴婢愿……愿……”

虽然是逢场作戏，她到底不舍得咒自己，想许个无足轻重的愿，又怕梁炽生疑，正徘徊间，只听上首传来冷冷的一声：

“若池塘中什么都没有，本宫便即刻杀了你。”

·

初夏时节的池塘中莲叶田田，遮住了小半个池塘，晚风又不时吹皱水面，让人难以看清池底。

苏筱和梁炽立在岸上，看着下人们在水中趟来趟去，在荷叶繁密处不断摸索。

一刻钟过去了，仆役们扔一无所获。梁炽看着苏筱，冷声道：“你说的灾殃，在何处？”

“一定在的，不然他们明日来搜宫……”苏筱不理梁炽，喃喃低语着绕过他，走到池塘边俯下身张望。

“那匕首，既然为栽赃之用，应该藏得并不隐蔽，不会再荷叶淤泥等不好寻的地方……”苏筱这般想着，借着月光细细打量过池底的各个角落，终于在一片靠近池边的莲叶下看见了一缕隐隐白光。

“殿下，你看！”苏筱一脸兴奋地指着白光处。

梁炽闻言走下岸台，看着苏筱所指之处，两人不过半臂的距离。

苏筱又算了算时间，从方才出书房到现在，刚好又过了一刻钟，正是那蒙汗药该起效的时候。

苏筱侧首看了看梁炽，只见他垂着头，用拳头撑着额头，双目微红，虽然堪堪能立住，却是不似平日精神，她又看了眼仍在远处淘弄淤泥的下人们，方才众人都被梁炽遣下去帮忙，此时并无一人留在他身边。

看来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殿下，你没事吧？”苏筱说着，缓缓起身，向仍垂着头的梁炽身后退了半步，伸出双臂用力将梁炽推向水池！

随着啪嗒的落水声，她赶忙蹲下身假意伸手拉梁炽，一边向远处的下人呼救：“快来人啊，殿下落水了！”

看着梁炽渐渐消失在水面的头，苏筱有些慌了。她记得书中，这梁炽明明是会水的，不会就这么淹死了吧？

正胡思乱想间，众人已经把梁炽救了起来。他脸上没了血色，双目紧闭，喉咙中似乎要咳又咳不出来。陈管家不知何时赶了过来，趴在梁炽身上听了心跳，又伸手探了鼻息，神色紧张道：“快！快去请太医！殿下气息微弱，耽搁不得！”

“怎么会这样，太子梁炽，明明就会水啊……”苏筱想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