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开一面

“不知道秋秋怎么了？一回家就往房间里躲，脸上的淤青也不让问…现在连晚饭也不出来吃…”珠珠担忧地对刚到家的宝生道，宝生急忙跑去儿子房门口隔着门板大声问道：“秋秋！秋秋！你快出来！是不是马路对面那个孩子又欺负你了？！”“别烦我！我不想吃饭！”秋实吼道。“没用的，我们都问过他了，他谁都不肯说…算了，我们先吃饭吧，让他冷静冷静…”宝生他爹道，珠珠她娘在一旁也很无奈，她对着秋实的房门口叫道：“秋秋！外婆知道你是好孩子，肯定是有人欺负你你还手了但还是打不过人家对不对…唉，多大点事啊，先出来把饭吃了吧…”

“吃什么吃！这种饭你们怎么还都吃得下去？！”秋实吼道，他突然打开房门走了出来，脸上竟还挂着泪珠。“秋秋！你怎么说话的，怎么这么没礼貌？！”宝生正色道，此时的他还以为儿子这般模样是因为在外和人打架弱了下风所以才拿家人出气，谁知秋实听到他的训斥之后反而擦干眼泪一脸打破砂锅般的模样质问道：“我再没礼貌也比你这种没节操的爸爸强！”“啊？！你在说什么啊？！”宝生懵圈道，就在他还在愣神之际，秋实接着对他发问道：“我问你，你解放前是不是在烟花巷附近的戏院里唱大戏？！”“秋秋…你怎么突然问这个…是谁告诉你的？！”宝生惊讶道，一旁珠珠和二老也都满脸写着尴尬。

“你别管是谁告诉我的…我就问你是不是？！”“是！”宝生咬牙硬声道。秋实依然不依不饶的继续问道：“好，那你告诉我你以前是不是还穿女装去勾搭那些个喜欢男人的大爷？是不是？！”“是！可是…我那都是有苦衷的，你不知道那几年要买到吃的有多难…”宝生焦急的向儿子解释道，可他儿子却没耐心听他说完就开始教训起他这个老子来，只听秋实痛心疾首的对父亲道：“你知不知道‘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学校里别的同学他们家里没人做这个不也一样活下来了吗？！饱一顿饿一顿也好，捡菜皮也好，那些有兄弟姐妹的人家都活下来了，我们家为什么不行？！现在他们都在说…说只有像我们家和皮皮家这种贪生怕死又吃不了苦的人家才会没有节操，才会连那种饭都吃…”

被训完的宝生还在默不作声，一旁的珠珠却听不下去了，她对儿子道：“秋秋！你这么说就是想让爷爷和外婆都死掉对吗？！”“没有…没有，可是我那些同学他们…”秋实话到一半声音却暗了下去，这时候珠珠接着说道：“你那些同学，有几个家里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还都健在的…有几个敢说自家的弟弟妹妹一个都没夭折过的…”“这…”秋实突然语塞起来，这时他忽然想起凯凯家里的确有一个爷爷和一个外公都是死于饥饿导致的损伤型肝炎，而小明也的确有一个早逝的哥哥其实也是死于营养不良，甚至那时候就连小明的母亲也是差点去了鬼门关就回不来了。虽然方才秋实口口声声说家人都是贪生怕死之辈，但此刻的他一想到倘若那些真实的死亡场景当真就在他家中上演那倒也是幼小的他承受不住的呢。

“唉，秋秋，爷爷要是早点走了，可能家里也就少了个累赘，你爸爸也就不用糟那么多罪…”宝生他爹在一旁叹息道，珠珠她娘也在一旁唉声叹气说早知道外孙有这种觉悟那她当年就可以自我了结了，免得现在还被外孙嫌弃是没骨气。二老这番话可把秋实给急的，他赶紧解释自己并非是想逼死两个祖辈，他只是实在没法面对现在学校里那些同龄人鄙夷的目光。

末了秋实擦干眼泪对一旁沉默不语的父亲道：“爸爸…爸爸你好可怜…我也不怪你了…但是，要是以后再遇到没饭吃的情况你也不要去做那个…我会挖蚯蚓吊泥鳅让你们都吃饱的…”“算了吧…傻孩子，你是不知道那个时候连泥鳅都被人挖光了，哪儿还轮得到你挖啊！”珠珠她娘摇头道，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心直口快，秋实听后愣了一下随即又看向父亲道：“...可是，就算我去吃草也不能让爸爸再干那个了…爸爸都已经为了这个家变成太监了…再干会大小便失禁…那样也会死掉的…”“诶诶诶！你在瞎讲些什么啊！秋秋！爸爸我什么时候成太监了？？？！！！”刚还满怀伤感的宝生差点一口水喷了出来。

眼看父亲反应那么大，秋实也很疑惑遂将同龄人说的那些言论当着家人的面都复述了一遍，听得几个大人脸上是一阵红一阵白，他们都十分诧异怎么那些孩童小小年纪竟也懂得那么多。之后宝生思量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将自己的真实过往和盘托出，于是他实诚的解答了儿子的所有疑问。宝生就这样皱着眉头断断续续说了一大堆，秋实听了也不知道该如何评论，他只觉得纵然父亲那时候的确有万般理由且并没有真的失身于任何男人，可那样的他还是让自己丢了脸。

“秋秋...总之，还是爸爸没用，要是爸爸年轻时学的东西再多点就不会去那种地方找活儿，也就不会去走那条路...不管怎样你都要比爸爸强，你要好好学习，多学点技能，将来长大了有出息...”“噢…”秋实应了声，然后转头看向了一旁的母亲还有二老。二老刚想叫大家都上桌吃饭，却听珠珠突然担忧的对儿子问道：“那秋秋…要是明天上学那些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