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陆家

陆秋风的家在渭阳城西，是普通人家的聚居地。窄小的巷子往里，门楣稍微高些的那家，院门上挂着个牌子，上书一个“陆”字。

陆秋风推门，门吱呀一声开了。

“娘！”陆秋风高声喊。

“风儿回来了。”一妇人回应道。

穿过不大的院子，到了堂屋，屋里坐着个妇人。妇人看起来不老，脸色有些黄，精神还不错。她膝上堆着一团布料，手上拿着针线，应该是在做衣服。

“不是跟您说了么，光线不好，别做衣裳了。”陆秋风进屋就说。

天已暗了下来，堂屋里的光线确实不佳。

“马上过年了，怎么也要给你爹做件棉袄带去……”妇人的声音温和轻慢，如棉花包裹着，暖和温柔。

陆秋风把油灯点亮，胡瑛才看清，这妇人真是好看。她就说嘛，陆正云一张虎脸，怎会有如此隽秀的儿子，原来是随了他娘。

陆秋风把信拿出来，跟他娘说父亲又来信了。

“月前不是才来了么？快给娘念念，是不是遇上什么事儿了。”陆夫人有些紧张道。

没等陆秋风示意，胡瑛就退出了屋。她出门后在屋前屋后转了转，见他们家竟然还养了几只鸡。

城里人家养鸡不多见。她再绕着院墙走了一遍，发现他们家院墙上有个洞，码放柴薪的棚子有些倾斜，里面的柴也很少。

刚开始见陆秋风穿的锦袍，还以为他们家至少有个三进的院子，一圈绕下来，发现他们家真不是富裕人家。这一进的院子都风雨飘摇的，就几间房子看着还行。

陆秋风给他娘念完了信就叫胡瑛进去。

“娘，胡瑛我给带回来了。”陆秋风对他娘说。

“好，好孩子。”陆夫人看向胡瑛，打量了她几眼，柔和的目光亮起来，“这不是个姑娘吗？”

陆秋风转头看向她，满脸不可置信。

“我没说我是男的。”胡瑛看着陆秋风说。

晚饭后，陆秋风把胡瑛叫到院子里：“你真是个姑娘？”

“是。”胡瑛有些不耐烦，方才吃饭时他就目不转睛打量她，现在还问。

“吃什么长大的，长这么高？”

胡瑛差点想翻白眼，长得高怎么了。

陆秋风咬着大拇指，在她面前来回踱了几步，停在她面前说：“我可以借钱给你，但你必须帮我个忙。”

“什么忙我都肯帮！”

陆秋风再看了看她的脸。夜色里，屋里照出来的灯光衬得她肤色细腻，阴影下的五官也柔和许多，稍微装扮下，应该是个漂亮的女子。

“你也看到了，我长得风华绝代……”

陆秋风刚起了个头，胡瑛就想笑，第一次见人这么不要脸。

“有个女的一直缠着我，你要扮作我的未婚妻，帮我把她赶走。”

“那还不简单。”胡瑛笑着摩拳擦掌。

“不能打人！”陆秋风看她跃跃欲试的样子，心底莫名发毛。定西关的战场上能活下来，还是个女人，不知有多凶猛。

“那怎么做？”

“到时听我的就好。”

－

第二日一早，陆秋风就拉着胡瑛梳妆打扮。

“衣服有点小，将就着穿吧。”陆秋风丢给她一套衣裳，是陆夫人年轻时穿的。

胡瑛换上衣裳，手腕脚踝都露在外头，像小孩子长得快，穿着去年的小衣裳已经不合身了。

“还行，你挺瘦的。”

胡瑛撇撇嘴，没说什么。

陆秋风又让她把头发放下来。胡瑛照做了。

她的头发及腰，就是发梢有些枯黄。陆秋风拿来剪刀给剪下一截。

但女子发髻他实在不会梳，胡瑛也不会，两人大眼瞪小眼，陆秋风一拍脑袋跑了出去。

“娘！”

陆夫人提着烧火棍从厨房赶来，见胡瑛穿着碧色袄子，暗红裙子，头发披到腰间，有了娇美女孩儿样。

“好看。娘喜欢。”陆夫人温柔道。

“瞎说什么呢娘。快来教胡姑娘梳女子发髻。”陆秋风把梳子递给他娘。

陆夫人看着胡瑛，让她坐下。胡瑛看着陆夫人泛着柔光的眼睛，乖乖坐下了。

陆夫人给她编辫子，梳发髻，胡瑛认真看着。

陆夫人年轻时是有名的美人，挽的发髻很美。胡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真有些不认识了。

这些年她从未好好打理过外貌，头发盘在头顶，几日不梳也是常事。

陆夫人给她收拾好额间的碎发，露出她饱满光洁的额头，整张脸都明媚了起来。

“等着。”陆夫人说着转身去拿了两样首饰来。

一支玉簪和一朵金色珠花，点缀上玉簪和珠花，没人会再把她看做男子。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