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言惑众
觉明寺山下一角,人群如山似海,他们呈圆形之势包裹着中心,将上山的路堵得严严实实。其中不凡锦绣贵族,但孺人布衣居多,他们有人惊恐、有人唏嘘更有人高呼痛快,面上情绪虽都大相径庭,但指着中心的动作却能整齐划一。
而他们所指方位是一处木台,上有一个十字木架,木架上捆着一个人,那人耷拉着脑袋,有气却是无力。
“此妖女蛊惑人心,留她必定是祸,理应除之。”
“妖女迷惑小郎君,扰乱城中秩序,也不知祸害了多少人,如此恶妖,就该烧死她!烧死她!”
“对,烧死她,妖女不死难慰人心!烧死她!”
人声嘈杂,刚落在远处的孟小鱼听了“烧死她”三字后慌忙垫脚,急切的目光翻越人海,落往挂在木架上的红衣少女身上。
是她!
“师父......”
他挣脱暮音魔爪,奔向人群。暮音双手环臂,优雅地立在原处,目光追寻着少年飞跑的身影,见他如虎狼般寻缝刨开人墙冲上用木棍垒起的一方木台,不安分的嘴角邪魅一笑。
木台上,孟小鱼掌着少女双肩,撑起她虚弱发软的身体。
“师父,你怎么样?”
待少女抬眸的刹那,孟小鱼微张的唇角再难闭合。此刻,虞堇堇血色毫无,白里透红的脸蛋换了瓷白,系在手上的丝帕被血色浸染,红得骇目。
他像是知道了什么,心气翻涌如潮,霎时眼底便见了红。
“他不是被这妖女魅惑的小郎君吗?知道她是妖竟不害怕?”
“还真是个痴情种子!”
“哎,可惜了,多俊的小郎君,竟被一只妖给祸害了!”
“这妖女不除,天理难容!”
“......”
台下讨伐声不绝,孟小鱼心里似在滴血。
他心中那如仙人般超凡脱俗、救人于危难的人呐!眼下竟被所有人说成妖女,遭他们声声唾弃。
他俯视众人,难得横眉:“她不是妖女!她是仙,是九重天上的花仙!”
尚有意识的虞堇堇为此话深感意外,他是如何知道自己身份的?她想问,无奈身体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不再受控制,既动不了也说不了话。
然而孟小鱼的话并未使众人有所收敛,反而引来一阵哄笑,其中也夹杂了些许怜悯。
“那妖女骗你呢!方才法师已经作法验过真身了,我们都看见了,她是妖,是红牡丹花妖!”
“还什么仙子?我呸!她怎可与牡丹仙子相提并论?”
“你被妖女的甜言蜜语给骗了,傻瓜!”
说虞堇堇是仙,也只是孟小鱼脑中一闪而过用来应付众人的法子。
若是仙,他们就不敢如此对她了吧!
可结果却......
让他非常失望!
他巡视须臾,灼热的视线最终定在那身穿道袍、手持拂子的人身上。
这法师年纪不大,生了一脸苦相,却又要蹙额凝眉故作高深。而他身侧紧贴之人,正是前日在牡丹酒楼被白歌五花大绑的管事。
原来,他真的有所图!
“你和暮音是一伙的?”
“小郎君,我劝你莫要生事,乖乖下来!”身后的人给他一把烧得旺盛的火把,他端详着鲜红焰火,眼角皱纹堆挤,笑得诡谲,“不然,这灵火可不管你是人还是妖。”
“说起妖,你们更怕的是留恋人世、辗转千载的恶鬼吧!”孟小鱼扭头远眺暮音,“她,是一名普通娘子,只因恶鬼霸占了肉身,她已经不是之前的她了。城西的毒人、满城的伪画还有今日的一切,都是她身上的恶鬼在作妖......”
“小郎君真是嫁祸一好手啊!”暮音面目含冤,看着众人,声线变得柔弱起来,“我一妇人,家里又穷,吃了上顿愁下顿的,若当真有你说的这本事,我的儿子岂会闹得一身的病,最后惨死在我怀中?”
不知何时,暮音手上多出一方帕子来,她用帕子轻轻抚弄下眼睑,装出一副痛失爱子的样子,就像是孟小鱼在她心口上插了一把刀:“上苍不公啊!妖邪作恶人间尚可逍遥法外,可怜我那孩子,还那么小,多病缠身无人医啊!是我这个做娘的没用,我当时就该随着他一起去了......”
“你可别犯傻!”
人群中忙跑来几名香衣粉面少女,其中较高的忙挽上暮音的手,忧心道:“大娘,你别太伤心了,孩子在地下定不希望自己的阿娘整日以泪洗面,你得替他好好活着。你看那误人子弟、作恶人间的妖女尚能活得心安理得,你如此淳朴良善,为何就想不开?”
大娘?
暮音看着她,一掌拍死她的心都有了,但鉴于她方才说虞堇堇是妖女的话,这口气也不是不能咽下去。
“烧死妖女,烧死妖女......”
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