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赵小姐
见皇家的车马出行,街上的百姓静默的低着头站在两边,身前是一排穿着银色甲胄的护卫军。明黄的龙辇再如何华贵也挡不住从车窗里露出的那张脸的绝艳。
即使过了这么多年,林雪君第一眼还是认出这个和皇帝共乘一车的女子就是自己那失踪多年的母亲。一看就知道她过得很好,虽然没有自由,但富贵权利宠爱都不缺,怀里还抱着一个玉雪可爱的孩子,一家三口说说笑笑,惹人羡慕。
到了今天 ,宫中新人不断,她依旧是最得宠的妃子,前一阵还得封贵妃了。
林雪君内心笑了一声,不愧是她,早早已经摆脱过去,快快乐乐的活在当下,还活得挺不错,这也好,人不能老被过去困着。
收回思绪,目光转到站在前面的差役。
两人已经说完,正与众人告辞。
纪景焕站起来相送,并让管事递上两个荷包,拱手道:“两位差爷当差辛苦了,这点茶水钱请不要推辞。”
两个差役连忙说:“不敢,不敢。”几人一番做作的推脱,二人才不得已收下,之后恭敬的笑呵呵的退了出去。
走出纪家的桐油黑色的大门,赵差役掂了掂手上的荷包,笑道:“嘿,大哥,这个差事好啊,说点故事就白得五两银子。”
高个差役把荷包揣怀里,瞪了一眼,严肃道:“什么故事,咱说的可都是真的,就算去打听,也和咱说得差不离。咱兄弟俩可和其他人不一样,那群贪财的王八蛋瞎编乱造胡说一通,就为了多讨点银子,黑了心肝了都。”
赵差役轻轻打了两下嘴,讨饶道:“都怪我这张嘴,大哥,莫怪莫怪。”
“下一家,你可别说漏了。”他摸了摸怀里的荷包,“真不愧是纪家,这荷包,这料子,这绣工,怎么都得值个二两银子。”
赵差役震惊道:“真的吗?那咱这回大发了呀!这纪家到底是做什么的?”
高个差役:“这纪家主要的生意是粮食,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大粮商。”又偷偷道,“但这不是最主要的。我听头儿说过纪家的大小姐如今是祥王妃,三少爷在都城当官,这样的人家能和一般的商人一样吗?”
“厉害啊!”
两个底层的差役一边想象纪家里如何豪奢威风,羡慕不已,一边走向另一户人家。
纪景焕好似没有心情继续吃饭,筷子一撂,眼中带着怜悯,道:“可怜啊,这么年轻,才17岁,偏遭横祸,无端去了,不知她的父母该多伤心?”
林雪君现在心情也不是很好,当然不是因为一个少女的死亡,这世上天天都有人死,不过是怎么死和什么时候死的区别。
她对这种死后谈话不感兴趣,表现十分平淡:“就算伤心也伤心不了多久。”
沈三白理了理头发,也十分平静赞同道:“把好好的姑娘送到宫里,给一个能作他爹的人当妾侍,在下也觉得他们伤心不了多久。”
“人总会有不得已的事情,可能他们送女儿选秀也是一件不得己的事呢?”纪景焕不甘心道。
李管事看几人都吃完放下筷子,顺便招呼丫鬟进来收拾饭桌。
林雪君明显感到沈三白对于宫中之事的不喜,他也的确没有忍耐,而是拨开自己风光月霁的外壳,毫不留情的展现自己对其的厌恶。
“不得已?宫中高位妃嫔的位子早已经满了,低位的更是不计其数,现在送进去就算不会死,也跟守活寡没区别。”
他口中毒液不断:“不能让自己的女儿作正头妻,这样的父母就是失职。难道是她们想要与人做小吗?还不是被逼的,自己倒是正妻,却让自己的女儿去做妾侍,这到底是哪的天理!”
沈三白自是越说越气,不忿的给自己灌了一大杯茶水。
林雪君倒是对他刮目相看,眼中多了几分欣赏。
这世上的男子大多数都是压迫女子生存空间的既得利益者,真的很少有如此年轻的男性如此思考。
林雪君举着茶杯,对沈三白敬佩道:“不愧是沈大侠,一针见血。”
沈三白重新倒了杯茶,举起,笑着说:“没想到,林庄主也是志同道合之士。”
纪景焕叹了口气,“我不过是心软,其实也不喜欢让自家女儿给他人作妾的做法,这和物品有何区别?”他举着茶杯,苦笑,“可能名头好听一点儿。”
三个茶杯碰到一起,众人相视一笑,饮尽杯中的茶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