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通
时间一晃,腊月了。
毕桃把那张照片压在枕头底下,每天都拿出来看看。
正叹气呢,大哥周长安来了。
他带来了一封信,什么也没说,就这么笑着出去了。
毕桃接过来一看,信封上的字大气磅礴,漂亮极了。
笔锋遒劲,力量而不失美感,如果字如其人,那这个写信的应该是个挺正直挺靠得住的人。
毕桃视线下移,落在了寄信人的名字上:姬瑜。
是照片上这个姬瑜吗?
她赶紧打开看了看,果然是他,他穿着水手服,站在舰船上,身后是椰子树海鸥和骄阳,特别的朝气蓬勃。
不过他晒黑了,没有原来照片上白净了。
想想也是,海南那边在热带啊,正常的。
她翻开信的正文,结果就一句话:“毕桃同志你好,我是姬瑜。”
啊?没了?就这一句话?这要她怎么回?
拜托,这信从海南跑到北京要半个多月的,他就不能多写几个字吗?
毕桃实在是无话可说,拿起信纸,回了一封:“姬瑜同志你好,我是毕桃。”
随后把自己的照片拿了一张出来,夹在了信封里。
她出去寄信,有种以牙还牙的窃喜感,想想又跑了回来,总要找个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偷偷加上一句话。
找了半天,还是觉得信封里头比较好,于是她绞尽脑汁,在信封内侧写了一句话:“你就不能多写几个字吗?”
写完,这才心满意足地把信寄出去了。
回来的时候,遇到了陆麒,她中学毕业了,快要面临下乡还是工作的问题了。
毕桃也遇到过这样的问题,不过她是药罐子,大舅帮她跟组织上申请了一下,可以留在城里养病,加上她有跟沈云沉的婚约,时间到了就得去随军,所以组织上没有为难她。
不过陆麒就不一样了,陆远峰一直以身作则,是不可能给陆麒搞特殊待遇的。
这会儿陆麒刚从工厂门口出来,一脸的失望,估计是找工作碰壁了。
想想也是,要是工作那么好找,干嘛上山下乡啊。
不过毕桃不想跟她啰嗦,直接走开了。
陆麒盯着她的背影,骂了一句:“扫把星!”
毕桃回到家里,看到赵红星跟毕逢春拉拉扯扯的。
赶紧躲在了门口没有进去。
那赵红星哭着质问毕逢春:“上次你说分手,我以为你闹着玩的,谁想到你闹真的?我为了给你抢供销社的工作,我把我姐都得罪了,你真的忍心这么对我吗?”
“赵红星,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工作还你?”毕逢春烦死了,这个赵红星就像个狗皮膏药,根本甩不掉。
赵红星哭着质问她:“我要的是工作吗?我自己有,我要的是你,咱俩都那个了,你现在不要我,说得过去吗?”
“你小点声!”毕逢春气死了,这个白痴,生怕别人不知道吗?
思来想去,她想了个辙:“我让盛夏嫁你好了,她还是大姑娘呢,你不吃亏。”
“我不要,她黑不溜秋的跟个煤球似的,我只要你。”赵红星可没有那么好糊弄,死活要跟毕逢春亲热亲热再说。
毕桃捂着耳朵,就那么蹲在门口煤球垛子后头,听了一场男欢女爱。
赵红星走后,过了一会,毕桃才装作没事人似的进了屋里。
毕逢春已经收拾好了,见到毕桃,多少还是有点心虚:“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你看到上次我爸写给沈云沉的信了吗?我怎么到处都找不到。”毕桃得把以前的戏演下去,最近没事就找一找那信。
毕逢春赶紧顾左右而言他:“哎呀,我忘了有人约我看电影,走吧毕桃,我请你一起啊。”
“没什么好看的,你自己去吧。”毕桃才不要跟她一起。
毕逢春松了口气,赶紧溜了。
毕桃却在东屋的床上捡到了赵红星衣服上的纽扣。
她笑着把纽扣收到自己房间去,拿起自己神奇的画笔,扫了扫。
纸上便落下了赵红星和毕逢春拉扯衣服时的画面。
“神笔啊神笔,你什么都可以画,为什么不能把姬瑜救我时的样子画出来呢?是因为物件不对吗?”她最近一直在研究这个笔。
她外祖家祖上是宫廷画师,老顾家上至耄耋老人,下至垂髫小儿,全都有着一手妙笔丹青,是京城实打实的清雅之家。
只是后来清廷垮台,那些宫廷故人就都被遣散了。
再后来战火连天,兵荒马乱的,一大家子死的死,逃的逃,建国后才七零八落地找回来一半的人丁。
有些族人至今石沉大海,有些族人去了香港,还有的逃去了海外。
这些都是这支笔告诉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