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萧太子死(三)
个马夫或是伙计,安稳地过日子,偶尔与一二好友见上一面,也是好的。
两人谈话的空隙间,淮龄若有所思地取下头上的银钗,沾了一点碎碗片上残存的透明液体。银钗一瞬间变得乌青发紫。
果然有毒。她的猜想是对的。还有人想让胡都死,并且是死在途中。
“不。胡都不能跟我们回上京。”淮龄手持着发黑的银钗,对萧定轲说道,“现在想让你死的人,比想让你活的人更多。你必须逃,逃得越远越好。”
萧定轲仰起头来,刺眼的阳光让他莫名觉着暖和。
“天下之大,哪里又有我的藏身之处呢?”
姜冶白插嘴道:“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胡都,我给你算一卦。”
说罢,他盘腿席地而坐,闭眼卜算起来。
以枝头有雀鸣叫三声为占,离卦生体,主有南方之财,有带土姓人士相助。
姜冶白得到答案后,摘下帷帽,双手交叉在胸口,虔诚地跪在地上叩首三下。
“胡都,去姑莫吧。你的运在那里。”
三人饮酒作别。
“你们不问我为什么杀萧重元吗?”
姜冶白摸了摸脑袋,说:“对哦,光顾着想救你的事。忘记了.....”
“想必是为了她。”淮龄用的是肯定句,不是疑问。
“她?不会是西夜绪吧。萧定轲,你这个舔狗。淮龄,我们白救他了。白!救!了!这家伙指不定哪天又死在西夜绪怀里!”姜冶白激动起来,忿忿地在淮龄周围叫着。
萧定轲苦笑,低声说:“要是哪天,真能死在她怀里,也是好的。但我恐怕再也见不到她了。”
他翻身上马,马上有包袱,里面有淮龄和姜冶白给的盘缠,足够他应付一阵了。
姜冶白牵着另一匹马,站在淮龄身旁。
淮龄眼眸澄澈,轻声道:“胡都,江湖再见。”
姜冶白附和道:“江湖再见!小爷我会想你的!”
“你们保重。”
萧定轲策马扬鞭,向着南方去了。他将穿过千山万水、风餐露宿,离开繁华的上京,去到一个沙漠之国,隐姓埋名,重新来过。等待他的又将会是什么呢。不幸中的万幸是他还活着,总算与姜冶白他们道过别。
“胡都很喜欢西夜绪啊。”淮龄坐在马上,复盘着发生的事情,忽然冒出一句。
姜冶白牵着马的缰绳,带着一人一马往回走。
“大概是因为...胡都刚来上京时被人奚落,是西夜绪解的围吧。话说起来,胡都会认识我们,也是当初西夜绪的邀请。唉。感情这回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也是。”
“你和柏玉哥呢?咱俩是朋友,所以小爷要劝你。西夜府高门望族,安阳长公主的难搞在上京又是出了名的。忠平侯府根基太浅,你也不是任人摆布的性格,西夜柏玉未必肯为你退让争取。”
“也许吧。”淮龄的眼眸看不清什么情绪。
“别也是也许啊!”
淮龄不理他,左右欣赏着树林里的风景。
姜冶白拉着缰绳走在前面,突然闷闷地,极小声地说,“但我肯。”
也许是听到了。
也许是没有。
月末的时候,西夜绪与五皇子定了亲。不久,西夜绪就成了五皇子妃。她与萧太子那段私情也无人再提起。
后来,朝中在两国通缉罪犯萧定轲,他却如凭空消失在了这世间。再后来,子合朝派了一宗室女,带着十万丝绸、十万瓷器,前去辽国和亲。
上京的百姓照常生活着,稷下院的公子小姐们也照常生活着。该享乐的享乐,该念书的念书。
淮龄和姜冶白仍旧是天天腻在一起,偶尔西夜柏玉会派人送来些绫罗绸缎、首饰珠宝到淮龄的房间。
他虽然忙,却也常常会来陪淮龄吃吃饭、听听戏。每次他来,总是要想尽办法,暗中支开碍事的姜冶白。也有时候是半夜,西夜柏玉想见她,便会坐一个时辰的马车从崇京坊来到稷下院,只是为了说说话、抱一抱的温存。
西夜柏玉常常半夜来了,淮龄已然熟睡。只是书尚未合上,灯火还亮着,被角掉到了床下。这时候,西夜柏玉就会耐心地给她整理书案,剪断烛火,默默做起“田螺姑娘”。
不过,他大多是要睡在这里的。淮龄倒是不甚在意,西夜柏玉不是爱动手动脚的人,即便是最出格的举动,也是翻来覆去的亲吻。
只是后来淮龄的房间常常多了些男子的物件,有时是落在榻上的白玉腰带,有时是房间中弥漫着的清洌深沉的男子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