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西夜府（二）

叶的人，根本没有注意到三人的你来我往。

这时，一个女子从门外走进来。

“哥——你们怎么在这？”西夜绪脚步停住，她风尘仆仆、面容略有憔悴，衣裳也是昨日回上京时穿的那身。

放在往日里，西夜绪是绝对不能容忍一身衣裳穿两日的。

昨晚那张血帕，让西夜绪心中慌乱，又不知如何是好。

天一亮她就瞒着萧重元，随便找了个借口出府了。西夜绪怕萧重元去稷下院找她，于是又让马车夫掉头回家。

怎料到一回府就见到了她最厌烦的三个人！

西夜绪幽怨地望了西夜柏玉一眼。

西夜柏玉见状答道：“他们昨晚喝醉了，在府上借宿。”

西夜绪听罢，转身就往外走，全程没正眼瞧过另外三人一眼。

萧定轲倒是有些克制不住地激动，喊了一句：“绪儿，早啊！”

西夜绪这才回过头，扯出一个死人般僵硬客套的微笑，且只维持了两秒。

西夜柏玉忽然提醒她：“既然回来了，记得去见母亲。她今早才提到了你。”

西夜绪心中咯噔一声，眼神闪烁：“娘亲说什么了？”

西夜柏玉此时却当作听不见了，慢条斯理地用起了早饭。

西夜绪愤愤离开了春梨园。

安阳长公主也在府上？

淮龄不动声色地想。

怕是终于要见面了。

昏暗的房中，安阳长公主仰坐在摇椅上，眼眸半阖，嘴唇微张，十足的享受。衣衫微敞，丰腴的身体泻出无限雪白的春光。

她如今是半老徐娘，风韵犹存。

但随着年纪的增加，她眼窝逐渐凹陷，唇厚口大，两侧的八字纹更重了，看起来显得刻薄、不好相与，事实上她也确实是这样的人。

两名肌肉健壮的青年跪伏在安阳长公主的脚边。他们赤着上身，宽肩窄腰，胸腹线条紧致又粗犷，胸前的两点红穿着花珠与银钉。

这对于中年美妇人是难以言喻的诱惑。

这两青年，人前护卫，人后暖床。

现在，他们正在虔诚地为安阳长公主按摩玉足。

“夫人，要轻点吗？”其中一个问道。

安阳长公主没说话，显然是沉浸在其中。

过了一会，黄屋嬷嬷在外面轻叩门，“夫人，小姐来了。”

安阳长公主睁开眼，语调闲散：“让她进来。”

黄屋嬷嬷推开门，外面的光线照进屋里。

西夜绪穿着一件黄绫裙，昂着头走了进去。黄屋嬷嬷又合上门，整个过程严训又卑恭，像是已经训练过许多年了。

西夜绪向安阳长公主行礼过后，目光触及地上那两名低头的赤身壮汉时，眼眸中闪过一丝厌恶：“你们下去吧！”

两名青年壮汉只是匍匐在地上，一动不动。

安阳长公主嘴角向上翘起，笑声如银铃般在空旷昏暗的房中响起，“下去吧！你们是我的。我可不让别人看。即便是女儿也不行。”

“娘！”西夜绪皱了皱眉，对这种说法感到很不高兴。

“听说萧太子已经被你迷住了？找个良辰吉日，你就风风光光地嫁去辽国吧。我会同皇上说，按两国联姻的礼序办。这样西夜家族与辽国皇室的生意也可以提上日程了。”安阳长公主说得云淡风轻，仿佛不是在决定亲生女儿的婚事，而是处置一个无足轻重的婢仆。

西夜绪连忙打岔，语气中微不可查地掺杂着一丝请求与卑微：“娘可别开女儿玩笑了！绪儿还想再多陪在娘亲身边几年。”

“你不想嫁了？”安阳长公主眼光毒辣，一眼就看破西夜绪心中的那些小九九。

西夜绪慌了慌，随后又镇定下来，“当初也没说一定要嫁给萧重元呀！五皇子那边不是也对我有意吗？娘，皇子妃也很好啊。”

安阳长公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以前我是觉着，你嫁给五皇子，只要敢争，太子之位还是有机会的。但如今皇上下令彻查瑞王戏坊遇刺，说明——他要给瑞王撑腰了！这意味着什么？你生得貌美，出身尊贵，不要辜负了这些！你是我的女儿，我不信‘大辽皇后’这个称号对你没有诱惑力！？”

“萧重元他有肺痨，我怕，我怕他活不到即位那天！”

安阳长公主抚摸着西夜绪的脸颊，语气轻柔，却让人感到颤栗：“只要他没死在你们的新婚之夜，不就可以了吗？”

西夜绪怔怔地注视着安阳长公主的眼睛。

那仿佛是山谷底的背光处，一汪装满欲望的深潭，潭中泛着光怪陆离的波纹，勾引着岸边涉世未深的少女沉沦。

她趴在安阳长公主的膝上，使人看不清情绪和表情。安阳长公主沉默不语，用细长又尖锐的蔻丹指甲去轻抚西夜绪的发髻，但眼中却没有半分怜爱，而是疯狂燃烧的病态。